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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龙隐岩题名政和四年五月 北宋 · 冯才叔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嘉庆《临桂县志》卷九
洛阳冯才叔携家游龙隐,晚自东禅以归。
政和甲午五月廿五日
男泰、兑侍行。
辞免经筵彻章转官状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二
八月初四日,准尚书省劄子,讲筵所状,准宝庆三年五月二十五日省劄,三省同奉圣旨,经筵进读高宗皇帝宝训终篇,侍读侍讲修注官并与转行一官。
宝章阁学士宫观曹某,證得本官为经筵中篇,已蒙锡赐。
所有今来未审合与不合转官,伏候指挥
七月四日奉圣旨,依已降指挥内曹某特与一体推恩,劄送臣者。
职有所分,仅陪经席,倒无此比,亦玷纶言。
在君恩施旷荡之私,顾愚分觉叨踰之甚。
伏念臣联班近列,得侍清光。
三朝宝训之书,固尝进读;
一代中兴之典,偶及旁观。
矧彻章朝贺之辰,乃乞去陛辞之日,较之同列,最是尸官。
砚出端溪,又加宝藏;
马分屈产,得自御闲。
惊疑尝避于再三,鄙拙莫回于万一。
受之过分,归即挻灾。
举天下可畏之机,莫名病状;
尽世间难用之药,未卜生期。
岂图伏枕之馀,更有进官之命。
伏望皇帝陛下察臣本无此望,念臣实无此劳。
勿拘反汗之嫌,俾遂偷安之愿。
臣不胜大幸,须至奏闻者(《昌谷集》卷八。)
中:疑当作「终」。
辞免除大理卿权户部侍郎申省状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四、《昌谷集》卷八
照对某连准尚书省劄子,备奉五月二十日五月二十五日圣旨,以某辞免新除大理卿权户部侍郎恩命,各赐不允者。
由外郡而擢列卿,越庶官而持从橐,见闻惊骇,孰不歆艳?
谓非书生之所愿欲,非愚则诬。
伏念某入仕三十九年,安行州县。
自作郡以前,未尝辄纳堂阙;
当居閒之际,未尝辄请奉祠
诚知分定不可苟求,骨俗难以过望。
宣一日之力,然后食一日之俸;
尽一岁之劳,然后书一岁之考,则坐卧可以安席,梦寐可以宁神。
平生所求,如此而已。
古人为官择人,使居官者必为实政;
后世以官赏功,使受官者视为荣遇。
转移之际,已失本意,然未有不登朝列而班躐禁近,初无显功而品越三等。
稍有知识,必有私忧过计于其间矣。
士大夫辞免差遣,著为典故,以其所当得者而言之,容或文具。
若使实无履历,分甘冗贱。
譬之不入仕版,骤选帅守
不更州县,即持簜节,旁观者之所必指,爱助者之所必疑,责未及任,心已先惊。
况复疾病交攻,药饵不效,论思献纳,实无长策,此所以蚤夜不皇,忧畏震惕,而不能自已也。
欲望朝廷特赐敷奏,收还新除大理卿权户部侍郎指挥,检照某前所陈请,且与某祠禄差遣,庶使养疴年岁,可责后效,须至申闻者。
辰州议刀弩手及土军利害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七、《昌谷集》卷一一
某等昨蒙面谕并行下使牒,以奉行上司招军之意,置局佥厅
某等入局同议,欲将本州应干官田拘收租课,于本州十寨内,每寨招土兵三十名,依仿沅州近例,本州支与钱米,将见行刀弩司名籍旋次消豁。
如见得委实可行,即不候招得人数,先具措置利害保明供申。
某等受牒之后,经今一月,缘本州官司窘匮,案牍灭裂,吏辈卤莽,令甲散乱,追索取会,未有涯际。
于是考诸士夫之论,参以前后行遣,于颠倒糅杂之中,得于旁通互见之际,讨论得刀弩司本末,起自政和六年御笔,措置湖北营田,张官置吏,并依陕西弓箭手条例施行。
至政和七年,因都钤张察所奏,召募土丁,给受田土,置立将校,弹压夷猺。
当时得旨,即与依奏,继又废罢,营田改为刀弩,见任官推赏至有转七官者,都钤司吏人至有补进武校尉者。
是时诸州刀弩手每指挥三百人,本州一十一指挥,并畸零数,共管三千四百五人。
将校给田二百亩,内水六十亩,陆田一百四十亩。
节级给田一百二十亩,内水田三十五亩,陆田八十五亩。
长行一百亩,内水三十亩,陆田七十亩。
考之政和八年所给户帖,则又刀弩司一名别给公田十亩,每十名为一甲,共给田一百亩。
本州根括到田总计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而枢密院劄子内却称辰州山畬陆田独多,水田独少。
若水田不足,则合倍给陆田,陆田不足则又倍给山畬。
此则刀弩手之初行也。
靖康元年,调发本路九千七百馀人,战马八百二十匹赴阙,前去隆德府使唤,陷没不回。
本州总在数内,即未见得九千七百人之中,的有几名是本州调发。
建炎间,复降朝旨,委自知通及当职官吏多方招填。
绍兴初年,偶因都督行司取会一时便宜,权减三分之一,是时所申止以二千二百人为额。
绍兴七年枢密劄子施行知鼎州张觷所申,以为澧、辰、沅、靖四州营田,昨来措置刀弩手九千九百一十人,已见就绪。
止因靖康元年全军陷没,又遭兵火,遂至死亡阙额。
若将逐州刀弩手尽行省汰,缘四州并无正兵防守,窃虑引惹外境观望,别致生事。
若责令逐州广将田土尽行招填,须要足额,不惟边州人烟稀少,不能敷足,又缘自兵火以来,近里州军并无钱粮支移,前去应副,深恐阙乏。
沅州等处见将空閒田土召人承佃,纳租补助岁计,粗且自给,事体委有妨阙。
本路安抚都总管司相度,欲将前项四州刀弩手元额并行裁减三分之二,内辰州一千人为额,责令知通提举先将勘好田土标拨措置。
所有见减下人额空閒田土,并乞依沅州已申请到绍兴元年五月二十五日指挥,召人承佃,出纳租课,补助岁计,委于边防财计经久可行,别无妨碍。
此则刀弩手之再变也。
淳熙五年本路安抚提刑司行下取会本州申到元旧刀弩手水田山畬共三十万九千七百四十馀亩,均作一十一指挥,每指挥九十人,合置将校三人,节级一十人,长行七十七人,计九百九十人。
馀额一十人,将校三十三人,每人二百亩,共六千六百亩。
节级一百一十人,每人一百二十亩,共一万三千二百亩。
长行八百四十七人,馀剩一十人,共八百五十七人。
每人一百亩,共八万五千七百亩。
已上一干人,共合给田地一十万五千五百亩,比见管田地都数,计馀剩二十万四千二百四十馀亩。
照得绍兴七年裁减人数,截自淳熙四年七月辰州一千人,旧有二百三十五人,新招三十三人,共二百六十八人,见阙七百三十二人。
两司相度申奏,欲将四郡刀弩手减作二千三百为额,内辰州一十一指挥减作七指挥,每指挥一百人,计七百人,每指挥只置将校二名,节级十人。
其见阙人数专委逐州知通,县责知县,根括元旧刀弩手及见佃成熟田地置籍,尽行拘收入官,榜谕合格人投募,依格给付合得步亩。
日后遇有死亡,即依条限申官承袭,无应名承袭人,即募应格人填阙。
其招填人额足之外,刀弩手田土许召人立租课,助充省计支遣,此则刀弩手之三变也。
三变之后,欲沿其法而行之者,南轩张帅也;
欲取其法而变之者,严陵马宪也。
张帅之时,偶因知常德李侍郎奏,澧、辰、沅、靖州所招刀弩手人数及所给田亩,乞别行覆实事,奉圣旨,令帅宪司契勘诣实,公共相度经久可行利便闻奏。
张公之说,以为建置刀弩司之初,已有欺罔苟且之弊。
卢奎所作《鼎澧见闻录》,当时所给之田,未免强夺百姓己业,所募之人往往游惰,不能耕战,出于一时欲速以欺罔公上。
宣和四年靖州杨晟实、六年进平相继作过,刀弩手无毫发之功,其后赴援河东,遂全军陷没,无一人得返者,此前事之明验也。
今者再行兴复,谓宜详究利害,迟以岁月,使无前日之弊,而官司前后施行,又皆趣办,肆为欺罔。
大抵田皆出于豪夺,人皆出于抑配。
人户与刀弩手相诉,至今未已。
如此则衣食不足,不免死亡,何以使习武艺,捍边境,为国家出死命哉?
又辰、沅、靖在承平时,官兵岁计皆仰朝廷支降茶盐度牒及于他州应副,后来既无支降,逐州申乞到刀弩司田,召人承佃,收作岁计支遣。
今尽夺之,不惟民户失业,省司税额必至失陷。
反覆相度,以为今日必欲使澧、辰、沅、靖四州尽还旧额,则其弊如前所陈,实为不便。
若矫其弊而并与其法废之,是因噎废食也。
今定议欲乞给田之数须用旧法,其已给之田若系民户税地,及州郡申请占佃,用充岁计者,给还元业主及租佃之人。
其有不系民户税地及不系申请占佃,充岁计者,即依旧用充招募,则又得旨行下矣。
宪之时,偶见溆浦县有思微、龙潭、据老三寨,本县不支衣粮,前后循习,每名拨刀弩司田一百五十亩,乃欲取一县之私意,奏而立一路之定法。
当时朝省行下,而沅陵李知县议状,确然以为不可。
后来得旨,虽许于诸县管下诸寨近便去处,遇有逃移户没官田产,即行募人充应土兵,本州以省计阙乏,未及施行。
适值沅州周知郡到任半年,条上裕民事件,因其城下有旧来土兵二百人,欲增置一百人,其粮食系本州自办,其衣赐申乞朝廷支给。
士大夫传播,以为辰、沅事同一体,取则而行,可以望效。
于是招军之议切切乎使者之心,而文移督责下及于幕职曹掾之末矣。
取会到本州兵案帐状,刀弩司见管二百二十七人,沅陵县一百二十七人,辰溪县五十二人,溆浦县四十八人。
州东土兵额管五十人,见管四十五人。
辰溪县管下铜山寨额管七十五人,见管一十一人。
溆浦管下思微、龙潭、据老三寨额各二十五人,共七十五人,见管四十一人。
沅陵县下镇溪、池蓬、明溪、会溪、浦口、酉溪六寨额,各管五十人,黑粟堡二十五人,并皆全阙。
间有一二人白直,并不曾请破衣粮,拨给田土,止是避免丁役,自行营趁。
本州岁催公田之数,钱一千四百四十一贯八百三文,内沅陵七十四贯七百二十文,溆浦一千三百六十七贯八十三文。
米共五百六石五斗八升,内沅陵县一百二十三石三斗,辰溪县一百九十三石二斗八升,溆浦县一百九十石。
数内公田米或系见管刀弩司输纳,或是诸色人请佃刀弩司田土输纳,其三县科敷等,则亦各不同。
沅陵县第一指挥山田数多,每名纳米五斗,钱五百文。
其刀弩司与招军利害所合详议,某等窃以为刀弩之与土兵,正兵民分合之机也。
兵之不寓于农久矣,士君子有志事功,欲还古人旧贯亦久矣。
政和以前未有任是责者,一旦蔡京复领三省,童贯领枢密院,假熙宁开边之意,邀五溪易集之功,设御笔以钳制天下之心,侈爵赏以奔走天下之欲,谢勋、范世雄、张之徒又从而鹰犬之,不旋踵而刀弩之效以著。
如此而欲其无弊不可得也。
辰州之境,见山而不见田;
辰州之田,有名而不有其地。
政和始立法便得田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官招刀弩手便有将校节级长行三千四百馀人。
其田之不可丈量,其人之不及等则,与夫猺省之参错,界至之交互,教阅之卤莽,名籍之诞谩,不问固已知之矣。
猺人之伺隙,此不能制;
河东之陷没,此遂不返。
如此而欲其传远,不可得也。
以刀弩司而寓之于民,其名甚古。
有刀弩司而历考其事,其弊已见。
苟欲责目前之效,取刀弩司之法而悉毁之,正恐后日之议招军,犹今日之议刀弩司也。
何也?
自古经久远大之利害,必属之宽缓沉厚之君子;
而随时救弊之良策,常败于观望饕餮之小人。
得其人而行之,正不在于数立法也。
以今使者刚明,与州县同利害;
郡长贰和协,与兵民同休戚。
不贪功,不生事,不欺朝廷,不计官职,不失信,不自用,因刀弩之法而葺之,其事为易行;
取刀弩之法而废之,其事为难必。
此非有深远不可见之迹,特在于加之意焉耳。
更戍本秦法,汉用之而壮边;
府兵本隋制,唐得之而强国。
刀弩手,本朝之法也,建炎绍兴袭之而不敢废其事,大儒南轩张公议之而不敢毁其籍,其端本在版曹,其习熟在民耳目,未易顿改也。
抑尝求其事之所以至此乎?
和往矣,其事不复咎矣。
绍兴以来,虽令知通提举其事,然陷没之后,急于成功,给拨田亩未必足数,游手喧嚣,未必可用。
其后子弟承袭,或无永业,名属知通,本无主帅
遇州县春秋教阅,呼而集之,工匠夫力,稽留役使,吏卒呵呼,贱若狗彘,如此而望其保护乡闾,弹压蛮獠,稍有知识,知不可得矣。
知通有意振作,不过选择属吏,督责外邑,辨争田之讼,正虚实之籍,明坐作之教,禁追胥之役。
一任之后,谁复尸是责者?
此则刀弩司之弊,因其旧而改张之,所当评也。
至于招军则又有当评者。
沅、靖二州收复于熙宁之时政和欲招刀弩手,相去未远,两郡之有閒田无足疑者。
本州自承平以来,素属内地,一年所括便得閒田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其实其虚,不可得而知也。
是时本州财计仰给于转运使者,钱缗七万,帛匹八千一百,绵两一万七千,一郡岁计粗可了办,刀弩司利害邈不相关。
绍兴裁减二分,计得剩田二十万四千二百馀亩,当时官司申请,明言兵火之后,近里州军既无钱物可以应副,且将空閒田土承佃纳租,补助岁计,粗且自足。
得旨行下,已属省司,则是刀弩司田租,朝廷固已与诸州矣。
止缘地在五溪,不经经界,官司简陋,不立制度,无豁除文字可以照證,无老成公吏可以记忆。
近地猺人,又得而蚕食之,奸猾顽民又因缘而据有之,此如久虚之人,风邪外感,手足头目无处不痛,不有膏肓俞穴之方,滋养气血之剂,而欲宣泄涤荡,取快胸膈,其于保寿延年,相去远矣。
辰与沅相近也,其事力极相远也。
沅地土平广,租入繁夥。
钱以缗计,岁三万二千有奇。
米以斛计,岁二万二千有奇。
视辰所入,率皆五倍。
其城下土丁旧额二百人,有土丁之名,而非刀弩司土丁之旧。
执寨兵之役,而与禁军实同一体,盐菜粮米皆是月给,春冬衣绢皆是岁赐。
近者又创百人,悉立于其事力之优厚,量入为出,事势当尔。
沅州招军出于刀弩司田租之外,辰州招军出于刀弩司田土之内,利害相去,不可同日而语矣。
本州三县管下为城寨不下十处,一城寨而且招三十人,则一郡而招者当三百人。
招募之费且未暇问,赏赐盐菜钱且未暇问,一岁为米当用五千四百斛。
水旱且未暇问,厥今本州米额一岁不过五六千斛耳。
办三百土兵之粮,是复有一辰州之米而后可也。
招得一人必欲足一寨之额,招得一寨必欲足一郡之额。
苟不思朝廷未改之制,纵臾以行招土兵之策,利提刑司招募之费,喜邻境沅州趣办之名,一切而行之,今犹可也。
请于上司,而上司责限,请于朝廷,而朝廷惜费,数年之后,不过如马提刑拨田之请,与章安抚拨钱之请,不惟不行,又从而督责矣。
辰州省计之田能有几耳?
其馀请佃之田,非刀弩司则户绝也。
刀弩司之田本隶帅宪司,公田之所入则属省司
今闻争刀弩之田,而遂籍为招军之物,是废省司也。
户绝之田本隶常平司,用之招军,则属宪司
后有争招军之田,而指以为常平之物,是关两司也。
夺刀弩司之田以为军田,是溆浦之近例也,非通法也。
籍没官之田以募土兵,是绍熙元年之请,非正法也。
至于绍兴七年之所行,与夫近岁之所奏,则刀弩閒田已属省计
招军之利害较然如此,则刀弩司之利害,是岂无所当议者乎?
自刀弩提举之不置司,与岁赐不别拨钱,以一路言之,则廉按于帅宪
以一郡言之,则提举知通
近岁帅宪两司互有己见,互立期限,互有申请,互作施行。
知州而欲招刀弩,则有裁减岁租之虑;
通判而欲招刀弩,则有位高而偪之疑。
血脉经络,不相贯串,作室道傍,三年不成。
自今观之,亦几乎具文矣夫!
知其具文而欲以实责之,非今日之事体所可及矣。
大抵有久任之制者,然后可以得民力;
有经界之意者,然后可以限民田。
此非尝试而臆度之也。
辰州旧有四县,今亡其一;
猺地旧在会溪之外,今已在北江之内。
蛮獠日张,省地日削,士大夫在官远不过二三年,疆埸之利害,何缘尽知?
胥吏之奸蠹,何缘尽见?
置猺人于无可奈何之地,视省民为不足介意之物,边境之不安,功名之不立,职此繇也。
绍兴初行经界,排异议于鼎沸之中;
漳泉近行经界,废大功于垂成之日。
今欲行之于五溪,则是其说者不一二,而破其说者千百矣。
不知今世君子将立四至而论顷亩耶,亦将求顷亩于旷荡渺邈之地耶?
将契字簿书以为券耶,亦皆相信以心,相指以手,而无所争论耶?
旧说刀弩司田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今皆无其地;
刀弩手三千四百五人,今不知其籍。
其所谓地,特因讼牒而偶至者耳;
其所谓籍,特因执据而偶见者耳。
甲曰此刀弩司田也,乙执簿而至,有时而为己产;
丙曰我刀弩司人也,当官而證,有时而为冒耕。
官司不恤是否,不辨真伪,喜闻刀弩司之名,悉从而籍之,县以此而告之于郡,郡以此而告之于使者使者不知,又从而告之于朝廷,朝廷审覆,未及供报,而首议者已满去矣。
亩步之不定而欲考三十万九千之田,四至之不知而欲复数十百年之旧,无经界之意,宜不可以议刀弩也。
今久任之说纵未能行之于天下,经界之说纵未能行之于湖北,必将正廉按之使,专提举之官。
帅司宪司不问,隶宪司帅司不行。
田在百姓,守臣主之以为省计
田在刀弩司,通判主之以备调发。
过七百人之额,不得复招;
不满百亩之田,不得入帐。
仿经界弓量之法以定界至,严经界赏罚之法以激官吏。
一年而正一乡,三年而正一县,十年而正一州,勿谓其缓不及事也,自绍兴以来,乐因循之说而不问者,几十年也。
勿谓其毋甚高论也,自绍兴以来喜更变之说而无成者,皆可考也。
欲久任,欲经界,必将明奏请于朝,而不出于私意。
揭防禁于下,而不示以风旨。
上下协力,休戚同心,庶乎其有济矣。
若曰取刀弩之租,变而为招军之利,思古之君子,得无一牛易五羊之喻乎?
若曰取一寨而行之渐,而后图其馀,虑远之君子得无桃虫拚飞惟鸟之喻乎?
某等误蒙选择,商搉利害,窃唯高明用人,不徒使之从命而已。
苟有所见,不敢缄默,以自取腹诽反唇之咎,僭越犯分,震汗如雨。
安道人世通所藏范忠宣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四、《昌谷集》卷一七
前辈书翰平易真实,皆可为后生矜式。
忠宣范公公论所敬,片文只字,不多落人间,尤所愿见。
嘉定辛巳五月戊申昌谷曹某书。
乙卯入辽国别录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五
闰四月十九日,离新城县
五月二十三日,至永安山远亭子,馆伴使琳雅、始平节度使耶律寿,副使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颖二十五日入见。
二十七日,入帐前赴燕。
二十九日,就馆赐燕,差枢密副使杨益戒押燕。
酒二行,戒令人传语有圣旨,请立。
臣括等寻离坐,于帐前与戒、寿、颖等对立。
戒云:「奉圣旨,昨来蔚、应、朔三州地界公事,朝廷两遣使人诣南朝理辨。
今来蔚、应两州已是了当。
只有朔州一处未了,终是难停往复。
未委卿等昨离南朝日,有何意旨了绝」?
臣括答云:「河东地界并已了当,差括等来回谢」。
戒云:「只是蔚、应两州已了,朔州地分俱未了绝」。
臣括答云:「括等只是差来回谢,此等公事不敢预闻」。
戒云:「今来系是圣旨宣问,侍读、馆使须合应报」。
臣括答曰:「此事虽不是本职,不敢预闻,既是承准宣命,有所知者,不敢不对。
昨来理辨三州地界,但北朝稍有照證处,尽已擗拨与北朝
如黄嵬大山、天池子,各是照据分明,难议应副」。
戒及馆伴梁颖皆言黄嵬大山自来系北朝地土。
臣括答云:「不委北朝有何文字照證」?
颖云:「南朝有何照證」?
臣括答云:「南朝收得北朝照證甚多,亦有十年前照證,亦有今年照證,亦有州县照證,亦有圣旨照證。
且说最先北朝重熙十一年北朝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南朝阳武都监翟殿直崞县教练使吴岊同行定夺,以黄嵬大山脚下为界,自后顺义军累有公牒,皆称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岂不分白」!
颖云:「此只是定夺苏直、聂再友地界,即非两朝地界。
两朝地界自在近南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当时先为苏直、聂再友侵耕过南朝地分,累经理辨。
康定二年南朝圣旨,岂可以琐细民务轻闻朝廷?
以两朝和好事重,更不理会,只仰以苏直、聂再友所耕地外卓立烽堆,永远为界,北朝所以差上件官吏同行定夺。
若是北朝腹内百姓地土,何烦南朝圣旨及两朝差官?
今若言所定黄嵬大山脚只是苏直、聂再友地界,既不是南朝地界,不委以南邻著何人田土」?
颖等无语。
臣评言:「昨来北朝国书并白劄子内理会事目,如瓦窑坞、李福蛮、水峪、义儿马铺及三小铺、西陉一带等处,南朝虽有文字照验分白,但以交验贼踪,或捉送逃走军人,各依长连城、六番岭关子口铺并非两朝为界去处照据界限,并雁门、胡谷寨以东数寨下经治平年发遣铺分,朝廷已不论有无照證,更不理会,并应副北朝事理已尽。
其黄嵬大山自有原定界至脚下为界文字,其天池又有顺义开泰五年牒,称系宁化军地分,照验分白,今来更有甚商量」?
颖又云:「南朝照验文字,在河东时见刘少卿等将出数件照验,亦是难为案据,故为拖延」。
臣评答云:「学士们在河东时只争閒事,几时曾理会地界」?
颖又云:「天池地分自属北界显然。
天池神堂不属北界,因何却是北界行牒修葺」?
臣评答云:「既属北界,因何却是南朝修葺」?
臣括又云:「南朝庙宇自是顺义军越界横管。
譬如代州若牒朔州,云鄯阳县廨宇损漏,请疾速修葺,便也可以夺得鄯阳县也」?
颖云:「鄯阳县廨宇损,干代州甚事?
因何牒得朔州修葺?
有何义理」?
臣括答曰:「南朝天池庙损,干朔州甚事?
因何牒得宁化军修葺?
自有顺义军横管,岂可便为凭据」?
颖云:「今来蔚、应、朔三州地分内,蔚、应州地界已了,只是朔州地分界至未了,侍读、馆使因何便言回谢」?
臣评答云:「北朝理会数事,理有可否,可者已从擗拨,否者难便商量,怎生不回谢」?
臣括又云:「两朝通和七八十年,使人一往一来,自是常礼。
地界公事,括等岂敢预闻?
适为圣旨宣问,使人已据确实理道开陈,更有何商量」?
颖又云:「康定二年未定界至已前,以何处为界」?
臣括答云:「以六番镇为界」。
颖云:「本是黄嵬大山分水为界,不委南朝却以六番岭为界,有何文字照證」?
臣括答云:「若要南朝照證文字,却㬠有。
不委北朝分水岭为界,以何文字照證」?
颖云:「此中文字更不少,侍读且将出南朝照證文字来」!
臣括云:「但请将出北朝照證文字」!
颖等无语。
臣评云:「自来是长连城、六番岭为界」。
颖云:「有甚照證」?
臣评答云:「自来长连城、六番岭一带,关子口铺便是南北分界去处。
前后北朝州县交验贼踪、送还逃走军人,文牒㬠多,便是界至去处。
今来南朝虽有此等文牒照验分白,为只是因事该指铺分界至,不是特指定属南属北文字。
今本朝更不论有无照据,已依白劄子内处所擗拨应副北朝了当。
黄嵬专有两朝差官立定界至文字,及有顺义军累次公牒,并特指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
天池又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特指说系属宁化军地分,并是北朝文字,理道分白,怎生改移」?
颖又云:「西陉一带地方亦有未了。
自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分割,因甚自北以西便挑下分水岭,却向平川中指古长城为界」?
臣括答云:「此处便是分水岭
不向此中为界,更向何处为界」?
颖云:「此处岂是分水岭
分水岭自转向南下去,白草铺古长城,只是平川,何处有岭子」?
臣括答曰:「莫是学士不曾见彼处地形?
镇著分水岭,因何却唤作平川?
兼此分水岭以南,尽是南界铺寨及弓箭手铺子止杀,向南更怎生去得」?
颖曰:「虽有铺子,总是南界侵过分水岭北盖却,自合拆移,岂得却将铺子为硬界」?
臣括答云:「此许多铺子自是在分水岭南,北朝素知,兼有北朝圣旨照證,怎生不是硬界」?
颖云:「圣旨道甚」?
臣括云:「萧琳雅赍来圣旨、劄子内称,南朝侵过分水岭以北,盖却小铺子三坐,、义儿马铺,皆合拆移近南,于分水岭南修盖。
因何不说道土磴、石跌地分侵过分水岭,盖却铺子并义儿马铺」?
颖云:「土磴、石跌铺子不少,劄子内不成便说得许多铺子」?
臣括答云:「若实是侵过分水岭北,即须著说,有甚说不得?
自是不干著分水岭,故不说著,更何烦理会?
今且说黄嵬大山,北朝更有何照据(括自注云:「北界涿州累牒并理会西陉地界未了,今颖如此争辨,臣括以此言答之,颖知理屈,自此后更不曾言著黄嵬大山、天池子。」)」?
颖云:「东西一带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因何黄嵬大山不以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东西一带尽以分水岭为界有何文字照据」?
颖云:「㬠有南朝州军行过来文字照据」。
臣括云:「只是胡谷寨以东有文字,尚也凭不得,干黄嵬大山甚事」?
颖云:「既是一处照得以分水岭为界,即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若是一处以分水岭为据,尽要以分水岭为界,即西至岢岚军,东至檀、顺,尽合以分水岭为界也。
如此怎去得」?
颖云:「因何说得檀、顺,有何道理」?
臣括答云:「既云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即须如此。
学士元来也知去不得里」!
臣评随云:「侍读只是说喻」。
颖又云:「天池子有何照證」?
臣括答云:「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地里属宁化军
只此照證,最是分白。
其馀㬠有文字,更不须言」。
颖云:「只是紧执定这个文字」!
臣括云:「这个文字不执,更执甚文字」!
颖云:「这个只是州县一时错误行遣,当时官吏若在,必不轻恕」。
臣括答云:「但没便宜底文字,便总道错误即休,怎生使得」!
颖云:「既是南朝地界,因何乙室王及北界一百部族,在彼住坐放马半年有馀,无人发遣」?
臣括云:「既是顺义军有公文认下是南朝地方,便住坐五百年,亦是北人不合来侵入南界地分住坐」!
臣评曰:「边上地界接连去处,平时无事,两朝人往来樵采放牧,又有何不可?
岂为时暂住坐便来侵占为自己田地」?
臣括又云:「譬如民家,去别人地内居住一世、两世,若执出契书,亦须夺却。
住坐半年岂足为凭!
南朝只是守执北朝文字,乃是实据。
当时纵不发遣,自是北人不合侵越。
后来又拆却铺,立却十八个烽堆、七个铺子,岂是不经发遣」!
相次有一人裹拳脚幞头,自近前助说,臣评认是昨来萧禧随行都管高思裕,臣评却云:「且容侍读、评与枢密给事、馆伴琳雅、学士说话,不销得你搀说,且退」。
思裕即退。
后臣括又云:「如黄嵬大山、天池子不惟有向来所陈逐次照据,兼萧扈、吴湛国信来时有北朝圣旨。
为今来已指立烽台标杆,开撅壕堑,兴功建立铺寨,即且依旧。
北朝百姓也且教依旧,各更不侵占,岂不分白」!
颖云:「此是萧扈、吴湛传圣旨,已行谪降了也。
此文字怎生使得」?
臣括云:「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何却言使不得」?
颖云:「此是萧扈、吴湛错认圣旨,已行遣了」。
臣括云:「顺义军牒即云州县错误文字,不经朝廷处分,待不使。
今来圣旨又言是错,何故错得许多?
今后更有照證文字,只学士道错了不成便休也?
更理会个甚?
括等自是回谢,亦难为与学士争口舌」。
臣括更无言,稍退立。
颖又却云:「昨来北朝理会五处地界,三处了当。
若只有此二处,事体至小,因何却不理会了当?
不知此二处元是与不是理会数」?
臣括答云:「天池子元不是理会数(括自注云:「望颖回答,即引耶律荣来时劄子内落下天池子一节答之,颖却不问。兼萧琳雅赍来劄子内,亦只指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
颖沈吟思虑次,臣括随声曰:「莫又待道错」?
颖又多说词理,大率并无照据。
益戒数目罢。
臣括待其语定,曰:「学士更说千般道理,也不济事,须是要的确文字。
南朝并无许多言语,黄嵬大山只八个字,曰『黄嵬大山脚下为界』。
天池子祗六个字,曰『地里属宁化军』。
此外非某所知,更无可议论」。
臣括又退后立,益戒云:「今来圣旨所问,如何回奏」?
臣括答云:「但告枢密给事回奏,括等来时,祇是回谢,别无圣旨令来商议公事。
若是地界擗拨因依,适来已具咨闻。
本朝只是守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两句确的照据」。
益戒遂顾寿、颖:「如此且休」。
遂相揖就座再坐,酒三行,益戒又云:「两朝和好事重,侍读、馆使早与了绝却好」。
臣括对云:「有何不了绝?
南朝道理适来已曾咨闻,自馀非括敢预」。
颖犹持昏赖之意,复申前说,臣括对云:「两朝和好七八十年,旷古未有。
昨来入界,见两朝万里农桑,人民富庶,此是两朝祖宗盛德鸿美,岂可以边界小事有伤和好大体?
盖是理难应副,非是占却」。
益戒云:「两朝和好,生灵受赐,侍读、馆使须体朝廷意,早与了当,却庶免往复」。
臣评对云:「继好息民,生灵受赐,诚如枢密给事之说」。
臣括云:「只为南朝照验分白,难为应副,兼事亦不由使人」。
臣评云:「这些土地得失,不系两朝损益」。
颖云:「北朝㬠有照验文字,为侍读、馆使坚言只是回谢,不肯商量,料得咨呈亦不济事」。
臣括云:「南朝只是守得『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馀外非括所知,亦不烦相示」。
颖又云:「只如赤泥胶、段家堡也㬠有事未了。
重熙十二年,百姓石廷直理会疆界,赤泥胶近南㬠有地里在。
只是侍读、馆使不肯商量,未欲咨闻」。
益戒云:「且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未委东西石廷直等地土合如何」?
臣括答云:「若是援引石廷直所争地土文字,即是已定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东西地土自有始證(括自注云:「重熙十二年顺义军曾牒代州理会石廷直地土一牒,内云:须指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其意欲先认杀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却要一直向东,包占古长城以南地土,南北三十馀里,东西𥋧长。臣括所以称即是已定却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其东西土地自有买马城古长城止杀。臣括所以言自别有照据。」)」。
益戒等晓会,不再言。
颖觉理屈,却急言黄嵬大山须是分水岭为界,且论赤泥胶、段家堡。
臣括更不答,酒六行,起谢恩毕,展状,与益戒相别。
六月一日,赴横燕次,马上寿等谓臣括曰:「侍读备录见示南朝圣旨,已檄申枢密院也」。
六月一日,横燕酒二行,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传语云:「皇帝差杨副枢传宣」。
臣括、臣评各起立帐前,良久,杨益戒来云:「皇帝传宣:今日枢密院中书同进呈卿等来南朝圣旨,除续有回文外,其閒节次行遣,并先已闻达,即无不闻达事。
其萧禧不肯朝辞,只为公事未了,须至在彼商量了当。
所有萧禧倚柱立不肯下阶一节,待与问当。
此外有黄嵬大山、天池子未了当,卿等必须带得南朝圣旨来商量。
这起若不了当,必是不绝往复」。
臣括、臣评答云:「谨审圣旨,南朝只欲闻达,恐臣括、臣评蒙蔽。
所谕萧禧倚柱一节,待与问当,深见圣意敦重和好事体。
候括等到南朝,一一闻达」。
臣评对云:「上承圣谕,足见敦尚和好之体。
然自见行问当萧禧以上一节,宣谕评等,当一一归奏南朝
其黄嵬大山、天池,北朝言未了公事,使人虽闻,即不敢归奏」。
戒云:「到底来是不肯商量便是也。
不知除此外,南朝皇帝更有何意旨」?
臣评对曰:「若得本朝指挥来商议,岂敢不商议」?
颖又云:「蔚、应、朔三州地土,两州已了,惟有朔州地分黄嵬、天池未了,况的是当朝久来地分,今来须要了当」。
臣评云:「奈何南朝所执照据的确,甚是分白。
但恐北朝边臣生事邀功,上惑朝廷未已。
枢密给事北朝执政大臣,请试思南北两朝通好七八十年,兄弟叔侄情契如此,不知这件小事消与不消如此计较」?
戒云:「事小则固是也」。
臣评又云:「乞枢密附奏皇帝,此北界议论,是两朝皇帝家国事,或恐内外臣僚为已兴议论,却不敢自罢止。
更望皇帝自奋英断,早指挥了绝则好」。
戒云:「此事并是出圣意」。
颖云:「却道是公事不出圣意便是也」。
臣评对云:「评意道恐群臣议论不决,更乞特出自圣断也,几时不出圣意来?
方说话次,当便捉一两字来评执使人,于理不可」。
颖云:「莫馆使错」?
臣评云:「评不错,是学士错」。
颖云:「这些公事㬠小」。
臣评又云:「既言事小,到这里也好了当也」。
戒云:「地界未了,侍读、馆使必须别带得南朝圣旨来。
此起须要了当,今是圣旨宣问,不可隐藏。
况前来文事,尽言差来审行商议,兼令将带照證文字来北朝理辨,必须带得照据文字来」。
臣括答云:「南朝元差审行商议,后来改作回谢,累有公文关报北朝
照据文字元曾承受得,后来改作回谢,朝廷却尽取去也。
今来只是回谢」。
戒又云:「侍读、馆使虽用回谢,离南朝后,北朝再有牒去,言黄嵬大山等处地界未了,且令使人审行商议,恐到关推故不肯商量。
文字到后,南朝别有指挥」。
臣括答云:「都不知北朝再有文字。
雄州后,续领得本朝圣旨,内坐却据雄州奏到北朝涿州牒,却欲令括等审行商议。
后面奉圣旨,沈括等元只是回谢,已起发前去讫,难为更令商议。
并劄下雄州涿州闻达,不知曾见此文字否」?
戒云:「也见」。
云:「此便是圣旨也,更有何隐藏?
况两朝通和,南朝臣僚到北朝,更与北朝臣僚一般,岂敢对圣旨不实?
兼地界已是了公事,真不须如此理会。
黄嵬大山、天池子照据是分白,又是已一一开陈讫,今来使人更岂敢预闻他事」?
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云:「天池子自来乙室王在彼下帐,若是南朝地土,何故乙室王在彼住坐」?
答云:「南朝地界文字分白,自是乙室王不当过界住坐。
兼有其据,岂可不据文字,只据口也」?
晕又曰:「文字是在前,乙室王下帐在后,今合用前来證,不知合用后来證」?
臣答云:「若要在后證,则本朝修盖铺屋又在后。
若以在前为据,则本朝所执文字在前。
两头总是南朝有道理,更何须议论」!
颖又云:「且容问天池神堂到了是北朝地土,是南朝地土」?
答曰:「是南朝地土,学士何故不知」?
颖云:「既是南朝地土,因甚却要北朝行牒修葺」?
臣评答云:「昨日已曾咨闻,既是北朝地土,因甚却牒南朝修葺」?
颖又云:「如吴湛所传圣旨,已是失错。
一行上下,皆已行遣了也。
岂可便作凭据」?
答云:「北朝自行遣了萧扈、吴湛,怎生得知?
只是据得圣旨。
况上项圣旨至今已是多少年岁?
如今却旋道是错,莫行不得」!
戒云:「些小公事,北朝只是早要了当,只为南朝未肯了当」。
答云:「南朝为早要了当,所以擗拨许多地土,更有甚未了」?
戒又云:「侍读、馆使也合要早了」。
答云:「通和美事,普天率土皆要早了,何独使人?
事理分白,自是北朝称是未了,系在北朝
使人只陈说得道理,了与未了,岂敢知」?
戒云:「诚是。
侍读怎与夺得他朝廷事!
只恐别曾带得圣旨来」?
答云:「实别无圣旨」。
晕及颖只是重叠言前来曲说。
云:「此等言语累经示及,皆无凭据,本朝只据得文字,别无商量」。
戒、颖同言:「今来圣旨,只是恐侍读、馆使别带得事来。
侍读、馆使只是回谢,别无圣旨便是也。
只如此回奏如何」?
答云:「只是如此」。
梁颖犹纷纷未已,臣遂退立,揖戒,戒亦揖而退,臣等遂各就座。
此时酬答往来约一时辰,语言重叠,更不备载,大意止如此。
酒三行,颖又云:「北朝甚有證文字,但侍读不肯商量,更不敢奉呈」。
已知颖别无文字,此乃迤逦之词,答云:「学士如此言,必是别有文字,且请牢收取」。
酒罢,马上颖又言黄嵬大山事,词语极多,臣初并不曾答,直候颖言语稍閒,乃谓之曰:「不须如此繁说,若有好文字,只消一句。
学士凡说黄嵬大山,都不肯说著『脚』字,怎奈何文字上总有『脚』字。
前来顺义军牒虽曾暗落下『脚』字,后来累经理会,今年萧琳雅来时,劄子上已却认了也,学士必应知之。
假如除却『脚』字也无妨,只如重熙十二年七月十八日顺义军牒内称:『六蕃岭直南,至黄嵬大山四十里』。
此处无『脚』字。
试请六蕃岭直南打量四十里,看到得黄嵬大山甚处?
又云『段家堡西南至黄嵬大山三十里』,亦无『脚』字,亦请打量看到甚处?
假令去却『脚』字,只将地里打量,也只打量得山脚下,何况元更有『脚』字。
更记得似萧琳雅持来劄子理会南侧北侧是如何,学士因何却不说著」?
颖云:「此是楼板、云内两寨接界处證,这底且休,且未理会,此中更别有据在」。
遂别说道理,臣急鞭止之曰:「且请休别说,且请理会了楼板、云内寨界至看。
劄子内言:『楼板寨西南至黄嵬大山南侧为界』。
不知楼板寨西南甚处得黄嵬大山?
莫却在东北上无?
学士更且子细勘会,这个是北朝自攀引底据文字」。
劄子引张庆文字云:「楼板寨西南至云内寨,以黄嵬大山南侧为界」。
黄嵬大山乃在楼板寨东北,颖已知劄子内所引失證,故前后并不肯说著此一节。
提问颖,颖自知理屈,但多方回避,不肯当。
颖云:「此项待别有咨闻,这里别有證里」!
遂笑之曰:「学士许多时在河东理辨地界,却被萧琳雅了当却。
学士须著且恁争辨,不成惣无言也。
学士河东时好与了却,如今已被萧琳雅了当却,学士才待去这两段田地上做工夫,莫后时也」。
颖云:「是何?
颖却是争功也」?
又云:「学士北朝名臣,南朝久闻盛名,今日事正好裨赞朝廷,早了却好」。
颖惟称谢,然言语重复不已。
答曰:「括醉也,不及一一奉言,且望不怪」。
适值渡一小涧子,臣与耶律寿先过,颖未过閒,臣策马先行,颖更说话不得。
颖却笑顾臣评曰:「侍读只是拣便宜处说,没便宜处便推醉也」。
直至帐前,马上相揖,遂散。
此时言语往还,马上行约十馀里方散。
初二日,射弓次,颖又顾臣评云:「昨日所说地界公事,蔚、应二州已了,只是朔州地分黄嵬、天池如何了绝」?
臣评云:「此虽是小事,亦无可商议。
北朝皇帝指挥了绝,即便可以了绝也」。
颖又云:「天池子既是南朝地土,自来口铺在甚处?
因甚直至苏钤辖时,方始移铺子向北下安置」?
答云:「自家地内近北取便拆移,有何不可」?
颖云:「自家地内盖铺子,因甚却领许多军兵何用」?
答云:「当时有无军兵不知。
若实曾领军兵前去,必是怕北界非理约拦。
将官到极边便将引军兵,亦是常事」。
臣评云:「自家地内掘壕堑有何不可?
既是掘壕盖铺,须得人功,不知当时是引军兵,差人夫来?
缘当时是部领人夫,怎生今日便指作军兵恶模样」?
颖又云云不已,臣答云:「此来等奉命回谢,本是传达两朝欢好,以礼会聚,不成却与学士斗颊舌也!
但请详取文字,不烦如此」。
颖又云:「黄嵬大山元只是定夺苏直地界,侍读今却要作两朝地界,恁地怎生教凭文字」?
答云:「文字指定黄嵬大山脚下为界,尚不凭用,更凭用甚文字」?
颖云:「累曾奉闻,元定夺苏直、聂再友地土文字云『北至张家庄』,若当初是定夺两朝地界,何故声说北至如此?
显只是定夺聂再友田土,岂得指作两朝地界」?
答云:「且得学士记得元文字分白,得子细说与学士
若说著北至字,却是南朝㬠有道理。
且得学士自记,容咨闻。
元是定夺文字,称『东至买马城,南至黄嵬大山脚为界,西至焦家寨,北至当界张家庄』。
四至内因甚只北至独有『当界』二字?
既只是北面至却『当界』,即东面、南面、西面不是南朝,更是何人地土」?
颖云:「侍读道是苏直田土北面方是北朝地分,便是也,恁地有何文字据」?
云:「括不恁道,其四至地内是康定二年南朝剖与苏直地土,北面是北界旧界,东面、南面、西面并是南朝见今界至」。
颖云:「有何文字据」?
云:「更要甚文字」!
颖云:「本朝自有据,未欲一一咨闻」。
云:「此是两朝正行定夺底文字,只恐更有别文字,也只改移这个不得」!
四日,就馆夜筵,酒数行,颖顾寿又说起黄嵬、天池,又顾臣评云:「馆使、侍读莫须与他商量了」。
臣评云:「只为不奉朝旨商量,怎生敢到此商量?
学士累历,必亦晓得」。
又云:「天池开泰五年后,更有甚据」?
臣评云:「有」。
臣评因顾臣,臣答云:「更㬠有文字,只是此数个文字分白的确,更不须别文字也。
至如天池子,太平四年二月十二日牒,于天池子西北过横岭子,批却签子木一株,其签木南至南界约三里。
如此文字㬠多,但一件文字可用后,其馀更何必援引」?
颖审听之,便向座旁与高思裕番语数句,如有共记之意。
臣评又云:「南朝据㬠有,今且略陈所记耳」。
颖又顾臣评曰:「前来侍读说道,黄嵬大山、天池子曾有北朝国信使带过圣旨去了界至,怎生道不知国信使是谁?
颖忘了也,试言看」。
答曰:「是萧扈、吴湛。
累曾共学士理会,何故得忘了」?
颖云:「萧扈、吴湛带去圣旨,不知是有文字?
为复只是口说」?
萧扈、吴湛来时,只是口说,卒无文字。
梁颖前来理会时,盖是记不得,遂称错了圣旨。
今必是旋去探寻案卷,见得只是口说,却欲来赖此圣旨,具在下文。
答曰:「口传圣旨」。
颖云:「恁地有甚凭据?
萧扈、吴湛见在此,当初何曾有圣旨」?
答曰:「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甚却道有甚凭据?
学士前日赐燕日与横燕日,两次对制使及一行人众,称是『扈萧、吴湛错了圣旨,上下一行,各已行遣了也』。
学士理会言语,莫往覆三二十转。
因何今日旋去检本子来,却道何曾有圣旨」!
颖云:「上下一行惣行遣了,不是说萧佶,几时说道行遣著萧扈、吴湛」?
答云:「是何?
萧佶是治平旧址,拨与北朝多少时也?
此回便有甚因依,说到萧佶身上?
此来从头只是理会黄嵬大山、天池子,因甚说行遣萧佶?
有甚交涉」?
颖云:「颖不曾道行遣了萧扈、吴湛」。
曰:「学士制使及一行人众道了二三十度,言犹在耳,怎生便讳得?
兼此事却有凭据。
当时萧扈、吴湛虽是口传圣旨来,缘南朝却有圣旨、劄子,坐著萧扈、吴湛言语,已指挥各守地界,亦请北朝依此指挥,边臣不得更有侵越。
此劄子是萧扈、吴湛自赍回。
北朝已有行遣文字到边上,边上各曾有公文照会,怎生讳得」?
颖云:「这里不见有文字」。
但笑而不答,颖亦不固争,似有惭色。
酒行至十四盏,臣等共辞之。
颖固留,坚言只十盏也。
臣评笑谓颖曰:「不是侍读面前以榛实记数甚分白,这酒巡莫不尚厮赖」?
寿、颖共发笑。
顾臣评云:「前后学士所辨言语甚好,学士不错,学士南朝使人须著如此理辨方是也。
必然与朝廷密论时,自须依理道。
前后咨闻事理,学士心岂不晓?
言语且须著恁地不错」。
颖云:「不如此,须要理会归实,岂是强词!
颖云北朝證文字亦㬠多,只是侍读、馆使未见,见后须知得不错也」。
答云:「萧雅持来劄子内,天池子并无一件文字据,黄嵬大山只引著两件据:一件楼板寨南侧为界底,前日已咨闻,全没交涉;
一件称顺义军曾牒代州待于黄嵬山一带巡边,令代州告示人户知委。
代州回牒只称告示人户知委讫,不知此文字何用?
莫是执道代州不曾理会。
至如近日北朝文字称今年在永安山受礼,今来馆舍却去永安山八九十里,不成便须在永安山尖上受礼也。
顺义军人马从黄嵬大山脚下巡过去,唤做『黄嵬大山一带』,有何不可?
又不曾去黄嵬大山尖上巡边也,代州何须理会?
既言北朝證文字㬠多,因甚劄子内只说此两件?
必是此两件是最亲切底。
最亲切底尚且如此,其馀即不言可知」。
颖云:「不然,劄子内只是略举二件,此中㬠有文字在,只是侍读不理会,更不欲将出。
南朝凭据文字如何见得?
侍读必将得来。
若见得南朝的确文字,朝廷须有商量」。
答云:「文字尽在朝廷,非本职,不曾将来」。
见颖言朝廷须有商量,言语稍似婉顺,遂语颖曰:「两朝通好七八十年,这些事道理如此分白,不如早了,却是和好,各自守取道理莫好」。
颖云:「南北和好固是好事,如今地界了后,更胜如旧日去也。
旧日边上时有小争竞,只为河东地界理会来三十馀年也,至今未定叠,须至时有争竞。
若此回了却河东地界,今后边上更无一事,和好更胜如前日也」。
酒欲罢,颖云:「三两日来,朝廷有一个好商量。
此小事,侍读、馆使早与了当著好」。
见其语似婉顺,遂答云:「公事已了十分,但北朝道了便了也」。
先君子革斋先生事实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文山全集》卷一一
先君子讳字士表
嘉定乙亥八月二十四日宝祐丙辰五月二十八日殁于京,次年九月九日封于乡之佛原。
呜呼,天乎!
仁者寿,有德者禄,先君子乃止是邪!
不肖孤上累先君子久于旅,饮膳医药失节,用速祸。
非天实不德,有恶子至此,衅戾丘渊,身百莫赎。
柴骨栾心,不自意偷视息至今日,得黾勉图大事,犹沥血苫块,以字先德。
呜呼,尚忍言之!
先君子尝考次谱系,文氏繇成都徙吉。
世祖炳然居永和镇高祖正中繇永和徙富川
曾祖利民,妣郭氏。
祖安世,妣刘氏。
考时用,妣邹氏,继母刘氏。
世有吉德,乡以君子长者称。
一是方寸,留耕于子子孙孙。
先君子尝言:「滞学守固,化学来新」。
以一「革」字志韦佩,人皆称「革斋」。
性爱竹,依辟一室,傍竹居,或称「竹居」。
不肖孤闻之诸父,先君子幼颖慧,器质端重,进止如有尺寸。
书经目辄晓大义,越时举全文,不一遗。
见乡曲前辈,必肃容请益。
暨长,天才逸发,志闻道,嗜书如饴,终日忘饮飧。
夜擎灯密室至丙丁,或达旦。
黎明挟册檐立认蝇字,不敢抗声愕寐者,人虽苦之,甘焉。
蓄书山,如经、史、子、集,皆手自标序,无一紊。
朱黄勘点,纤屑促密靡不到。
至天文、地理、医卜等书,游骛殆遍。
手录积帙以百,挥汗呵冻弗斁。
钩引贯穿,举大包小,各有条。
间质难疑,剖析响应,某事出某书某卷,且指数以对。
为文发持满,无不的中,机轴必己出。
命意时,娓娓谈他事,若莽于寻绎;
一援笔,云行水流无凝滞。
中年文气益老,拾汗漫,归诸约。
不峭峭刺目,有温醇浑厚之风焉。
閒居侃侃,春意溢出颜面。
蚤事祖,尽敬祖母,优游暮齿,视药膳,卧兴扶持,华发钟爱。
父严母慈,侍夙夜,省燠寒,一出忱意,不视颜色为肃愉。
事继母笃至,始终无纤芥间,一家气象,蔼如和风,乡党称孝。
于宗族厚。
待季父削藩町,悲忻同情。
季父殁,不幸子病废,经纪其家,抚幼侄等己子。
疏从遗孤,振翼之,俾蒙于成。
辟居居无居者,岁时衣粒各有节度
尝谓宗族一本,谊不得不恤。
范文正公《义田记》规模次第,曰:「吾得志。
当放此行之」。
亲姻孤贫者,哀矜劳苦,抚字无遗力。
丧不克理办之棺,至己所服用,捐以歛。
虽在疏末次序,情文各惟其称。
与人交,好大体,不为细家迫速,户外屦日满。
绝甘分少,无疏密皆被和气,交谊天至。
闻贫困患难,赴急如不及,忱意感人,有临终握手,欷歔流涕托之以孤者。
岁大比,凡与大夫博士选者,皆有约首,谊绵数科;
间不能与,自捐赀籍其名,暨充赋,就奉为助。
约所不及,以意告,倾己有为行资,至贷以应,谊声铮然。
对人气语和易,鄙夫窭人亦曲加体接,无一失声气去里。
有蹈非彝,悉忠爱,援谊开陈,闻者感动。
见后进片善,奖予不容口,孜孜诱掖如子弟。
给饘数亩,耕者多不输,宁令负己,不忍直于有司。
莳园渔池,相效无一偿,亦不较。
间嗤不武,则曰:「彼贫且殆,吾奈何捃之」?
有窃负其赀去,既而困还,不惟不加责,恤其人终身。
将作室,累木齐垣,时疠死多露骼,恻然曰:「吾可无居,人不可无歛」。
匠棺惠贫者。
岁赈饥,随所有,不给,至市以应。
颠连无告,过目辄怵惕,随力为谋。
一日,读书至晏子敝车羸马事,愀然曰:「使吾族吾亲吾乡人休休有馀,至愿也」。
惜嗟再三。
家居,门荫茂木,暇日相羊芳阴间。
雅嗜,煎瀹多手出。
时邀朋游文字,语移日。
乐极浩歌纵奕,视世间融融沄沄,漠不介胸次。
性凯乐,惟恐咈人。
事经然诺,虽不利于己,不悔。
一言话,倾尽肺腑,无留藏。
应酬一切任真,事不可直济,或道以诡御,宁事不济,不为。
耻己胜,语及不平,辞和气舒,无忤色。
有以欺心,至知其私,不发,且无章于人,欺者多愧悔感泣。
人皆叹为有德君子,谓当于古人中求之。
诔者曰:「我公之德,言矩行规。
世智黄间,我心坦夷。
市利血刃,我范驱驰。
生平所为事,皆可质鬼神而无疑」。
呜呼,是得其槩矣!
天祥兄弟幼且长,先君子不疾其不令,昭苏蒙滞,纳之义方。
日授书,痛策砅,夜呼近灯,诵日课,诵竟,旁摘曲诘,使不早恬,以习于弗懈。
小失睡,即示颜色。
虽盛寒暑,不纵检束。
天祥兄弟慄慄擎槃水,无敢色于偷。
自此名师端友招聘仍年,至时先畴给费。
久之室罄,力弗逮,乃率天祥兄弟藏脩于竹居,陈所裒签轴,俾抉精剔华,钩索遐奥,董纲要,竟日夕弗倦。
虽贫,浩然自怡,有未见书,辄质衣以市。
得书,注意钻砅,又以授天祥,俾转教诸弟。
繇是程督益峻。
书警语遍窗壁,如三尺在目。
见为文章拨斸正气,辄不怿,必维以法度。
天祥兄弟奉严训,蚤暮侍膝下,唯诺怡愉,不翅师友。
或书声吾伊,或歛襟各静坐潜讽,或掩卷相与戚嗟人情世道。
此时气象,父母俱存,兄弟无故,天下之乐莫加焉。
岁乙卯天祥、璧俱叨与计偕,时仲弟霆孙年十有六,未试,墨于窗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竟以疾先撤棘一月卒。
先君子及是揽涕伫眙,悒悒痛悼。
天祥、璧将进礼部,欲董于征,顾先君子哭子方新,天祥、璧复去左右,恐益重哀,出可宽襟抱,且旦夕定省得不缺,不敢辞,以臈月望行。
次年天祥、璧俱侥倖奏名。
夏五戊戌,廷对。
踰挟先君子病暑,投凉剂立苏,方徙一静室,规便摄理。
甲寅,集英赐第,天祥以不肖冒首唱,归拜寓馆,移时,之期集所。
越一日,闻疾复侵,告于朝,不俟命,亟去侍药
省劄下,玉音给假三日
时先君子虽病,神色不改,视脉者聚伺变候,佥曰无虞。
戊午向申,忽病革,进药,却弗服,曰:「度吾不能起此疾,汝兄弟勉之」。
天祥、璧震怖号恸,请命于天,祈促龄寿亲算,不获命。
椎心祷呼,冀殒灭以代,又不获命。
入夜,寂然而逝。
呜呼痛哉!
呜呼痛哉!
厥明,畿漕闻于朝,朝命官吏来治丧事。
六月庚申朔天祥、璧奉柩出国门以归乡。
士庶人无不失声痛嗟,路祭巷哭,以返于先庐。
时七月癸丑也。
呜呼,先君子一至此邪!
不肖孤二十有一载,弟方冠且髫,承颜菽水,岁月几何,天乎,不使终养,而蹙之于中身邪!
惨焉逆旅,睇亲舍越在二千里外,天乎,不使终于正寝,而忍至于客歛邪!
往时征衣拜堂上,举觞饮饯,亲宾祖道外,期向何许,天乎,遂以是为永诀邪!
天祥、璧奉贡剡时,先君子已哀仲弟不见,孰谓方阶禄釜,先君子才见而祸遄作,天乎,天祥、璧何以窃第为邪!
呜呼,不肖孤事先君子不孝,奉起居无状,有疾病而闇不知,不能积忱衷臆,仓卒无以动天听,罪生不赎。
眦血被面,摧决肝胸,颠顿踯躅,裁以必死。
顾属纩一语,忍痛受命,不敢不勉,恐无以祗训于前人,以忝盛德。
乃相宅兆,筮曰吉,排土濡涕,坟以竣役,将奉体魄安焉。
呜呼,渺音容,隔幽阴,终天而止矣!
先君子妃曾氏。
今男三人,天祥、璧、璋。
女三人,懿孙、淑孙、顺孙。
遗墨有《宝藏》三十卷,《随意录》二十卷。
痛惟先君子利泽不施于人,名声不昭于时,匪石遗德,恐久遂沈泯。
天祥不揆不孝,裒录事实,沈痛刺骨,荒忽惝恍。
世有大手笔,能表章幽潜,光昭于无穷,稽首百拜以请。
晋故豫章内史夏府君 西晋 · 陆云
 出处:全晋文
永宁元年五月二十五日,晋故豫章内史夏府君卒。
呜呼哀哉!
乾鉴育俊,崇兹大猷。
景灵垂祐,黄精协符。
濯踪浩素,阐志玄流。
熙光圣代,迈勋九区。
哀彼造物,殂命不均。
既褒斯美,吝兹遐年。
祈祈搢绅,泣涕流连。
故作斯诔,著之不泯。
其辞曰:
穆府君,远祖弥光。
功济黎献,泽洽八荒。
披图承禅,袭化轩唐。
洪风既振,遐曜休煌。
越殷自周,绍膺遗祉。
亮节三恪,侯服千祀。
悠悠讫兹,徽烈不已。
奕世本弘,厥美是纪。
惟神隆庆,笃生府君
玄祐秀朗,挥景烟煴。
诞载丰美,俊颖夙繁。
性与体和,孝友穆融。
虔兹君亲,姻族睦崇。
情广褒诱,品物虚躬。
安仁履素,接旧以冲。
澄鉴博映哲思惟文。
沦心众妙,洞志灵源。
探幽判疑,沈欲焱分。
甄滞群秘,义犹一贯。
崇规邈世,体道而盘。
瞻言先机,蔚藻腾翰。
处约由厚,交顺于颜。
文武未坠,君惟克修。
百行殊揆,君望斯周。
栖义初九,戢翼洪条。
琼辉四灼,景问绸缪。
在昔我国,元首载哲。
假寐俟旦,思庸俊逸。
旃检高麾,体亦秩秩。
仪刑柳惠,庶绩惟穆。
既穆其绩,英风弥邵。
天子有命,曾是在朝。
频繁帷幄,祗承皇曜。
神以测幽,明以远照。
目难识夷,观险改蹈。
譬彼清鉴,莫尘其操。
五纪迭御,载隆载倾。
南岳颓镇,荫辉素灵。
瑾瑜迁宝,投迹上京。
兆萌未缉,皇圣攸嗟。
韦临猗氏,接被郇瑕,道之以礼,育之以和。
齐俗拯弊,民靡不嘉。
振我翰音,洋铄诸华。
明明皇储,睿哲时招。
奋厥河浒,矫足云霄
俄轩玄辟,徽英扬飙。
光灼东朝,髦士攸希。
媚兹一人,示既翰飞。
委蛇华阁,陟降太微。
纳言赞事,渊裕徘徊。
习习和风,惟穆惟宣。
亦曰武昌,厥俗允新。
我后有命,爰授俊臣。
君子云顾,义在安亲。
秉文共武,言抚旧京。
仰肃慈颜,俯熙典刑。
移彼滞污,泮宫时营。
众否斯济,飞鸮革声。
春翘晞景,振鹭在庭。
高墉未奋,遭兹闵凶。
频蹙泣血,三载以终。
哀响未歇,台命朝隆。
厥命伊何?
俾守南裔。
匪日是屯,托身虚慨。
巾车既脂,驾言将逝。
彝伦惟清,路逼其序。
君之于远,乃恢斯绪。
思彼众逸,言寻厥楚。
暮瞻丰林,晨看渊水。
濯奇以翘,披途导轨。
彼湘之东,地险俗危。
明德审罚,替幽崇仪。
严不式刑,仁扶物施。
威和咸振,泽被遐畿。
皇道御世,与民靡偏。
改彼惠政,济此未均。
思一黔首,濯溉义渊。
揖望皇命,修翮徊翔。
循彼江𣸣,乃眷豫章
观风树政,德音允张。
洪化既摅,礼乐克昌。
闲非秋厉,淑春阳。
广命俊人,惟弓与旃。
丘园靡滞,鸾骥凭轩。
岂方伊类?
捉发躬勤。
震我声教,迈响惟殷。
君化大扬,自北而南。
君泽本沃,河汉载咸。
庆辉云荫,泥润川渐。
将配皇宿,登景具瞻。
昊天不吊,乃降兹厉。
高禄未融,凶焱中燧。
寝疾弥留,大命陨坠。
邦家不纪,沈哀结世。
呜呼哀哉!
式玩遗美,君实克明。
怀光畅幽,晞发结清。
体德秉真,审行居贞。
屈曳蹈机,与世靡矜。
天命棐谌,唯仁则延。
任道委分,亮曰斯然。
孰云府君,不闻其言。
永怀载念,忧心孔艰。
曰兄曰弟,笃爱缠绵。
晞光继轨,参融鸿振。
今君何之,背世遐湮。
同生拊膺,号哀瘁身
眇眇孤微,过庭曷遵。
天何忍斯,于何之臻。
自君初迈,既夷且荣。
今君反矣,素旗垂铭。
虽光百辟,托晷玄灵。
民恸于显,神孤于冥。
物从人感,辕马失征。
飘风悍响,潜鱼仰惊。
丰霄蹙荫,众羽徊鸣。
呜呼哀哉!
瞻彼日月,岁聿云夕。
寒暑穷化,四辰交错。
日考三从,案辔长薄。
蔼矣轜轩,脱驾窀穸。
背荣孤世,宁神大漠。
丘陵竦荫,閝闼寥窙
寤鬒惟哀,心摧涕潵,呜呼哀哉!
咨予与君,恩亲之微。
蒙恤于昔,投缨澜猗。
思周弱志,永庇惠辉。
何府君,昭景长违。
愿言咏眷,载伤载悲。
昔我经年,逝彼川路。
进阙初奔,退违陵墓。
仰瞻灵丘,俯增永慕。
恻剥肝怀,哀其曷厝。
呜呼哀哉!
宋知县宣义朱君墓志铭 南宋末 · 李亿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二
大丞相文靖朱公倬际遇思陵,擢位元辅,孙枝赫弈,簪笏蝉联,为吾邦中兴相阀之盛。
文靖府丞端学,克济其美,尝衣绣江□。
府丞吏书文洁公著,立朝谨重,居家清俭,乡党取法焉。
文洁生二子,延平史君子恭,其季也。
力学好修,有父风。
历湘、樵二郡,多惠政,人以比古循吏。
晚恬荣进,专一壑,不改其乐,自号草窗
君草窗之次子,讳掞字藻卿,娶李氏,亿仲兄江西漕干任之女。
仲兄殁,长兄静斋建倅修怜其孤,择对甚审,媒氏以君为言,静斋雅贤君父子,诺其请。
亲迎之日,竹湖兄韶导以入,退曰:「佳婿也」。
少以祖泽授承务郎,铨中,监涵头盐仓。
既至,值旱饥,艘运入境,邀价不发。
君罄己俸,假官帑,且贷之上户,合为缗四万,增数诱籴,损直赈粜。
区画有方,惠遍廛野。
里之豪右欲掠君之美,嗾乌台乡贵以苛征船户诬之。
君拂衣归,了无愠色。
事白,调平江府粮料院,改泰宁丞。
县故有营田,民冒耕岁久,郡惩庚寅、辛卯变,置未敢问。
至是,始檄君考覈。
君不怵不激,束吏勿扰,人吐其实,岁增官米三百馀斛。
秩满注海丰县,改沙县,皆不赴,最后知上杭
视印□浃,邻邑窃发,亟治守备,明谍候。
寇至,躬率尉寨民兵战禦,捐赏激励,人皆用命。
寇败走,邑赖以安。
士民书匹缯,闻其事于州,州有得民心之褒,将上功朝省。
俄丁草窗翁忧,媢功者□仇隅总专戮,并中君,君曰:「吾无慊」。
置不辩。
上杭瘴疠□,素穷空,寇未平,调度方殷,郡□□□星火,君不为沮,从容爬梳,卒皆办集。
生平奉亲孝,居庐哀毁,寝疾以卒。
生于宝庆乙酉二月癸丑,以咸淳乙丑闰五月壬戌终。
君眉宇秀整,见谓玉树
性敏锐,遇事立□,不以累其心。
虽生长贵胄,嗜问学,循礼法,安澹泊,□躁竞,臞然丘壑士也。
入仕二十年,书耆功历仅五考,积阶止宣义郎
伤哉!
直道事人,焉往而不三黜。
君男女各三人:文黻、文衮,并将仕郎,馀俱幼。
庆其在后耶!
亿一再入吊,侄女泣曰:「□以是年九月丙申朔葬君子贤沙飞来峰之原,请铭」。
其辞曰:单兑绮纨,慕前修些!
宜寿而夭,理数幽些!
风萧狖号,泽千秋些!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三四三。
跋申请释奠礼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八、《性善堂稿》卷一五
正少时入乡校,见孔子南面,颜、孟位其左,西向北上,处处皆然,意其于《礼经》当如此耳。
及见《挥麈录》所载,以为孟子本位于右,自王安石升配位于颜子之下而居于孟子之上,故退孟子于左而列于颜子之次。
其后罢去安石,有司但撤安石之像,不复正孟子之位,故颜、孟俱位于左耳。
窃尝以蔡京、蔡卞虽怀奸挟邪,黩乱典礼,靡所不至,然亦必不敢颠倒错谬如是之甚。
今观晦庵先生所申请释奠之礼,乃知国朝祀仪正位居中,配位居东西向,或有两位止为一列,盖古人尚右,以右为重,无位于左者。
政和更修新仪,则配位南向西上,然亦不位于右。
绍兴以来复仍其故,颜、孟居左为一列乃其旧章,而《挥麈录》所载皆好事者强为之说,而非其实耳。
正窃惟圣宋受命,五星集奎,实开文明之运,盖自太祖皇帝首制《文宣王赞》,官其四十四世孙宜以为曲阜簿,而亲谒于庙者二;
太宗封宜为文宣公,而亲谒于庙者三;
真宗曲阜谒庙展拜,又亲制赞,又幸孔林,降舆乘马,至其墓次设奠再拜;
神宗诏以孟子配食;
徽宗诏绘子思列于从祀;
高宗中兴,又亲制赞文,至七十二贤亦皆自为之。
其所以作兴斯文之意,盖无所不用其极。
是以三百馀年之间真儒间出,而洙泗不传之学于是复传于世。
然配享从祀之位、释奠释菜之日与夫器币之数、登降之节、所以颁之天下、行之郡邑者,乃或有所未定。
至吾先生述而修之,补其遗阙,正其疑误,然后坦然明白,可举而行,岂百世之典礼亦有所待而后成欤?
惜乎奉常未及施行,权奸用事,伪学之论起,有司顾望,抑而不宣,世之爱礼者深惜之。
吾友罗坚甫传之笃志于斯,适从先生之子得之以归,分教阳安,始仿其制而为之器,其馀亦皆考焉以从,既又刻之版以贻同志,可谓知所本矣。
先生此书亦有未备者。
绍兴初,故侍讲文定胡公尝谓,康节、明道、伊川、横渠著书立言,发明圣人之学,有大功于名教,乞下礼官讨论封爵,载在祀典,以诏后学。
乾道中,故太学录魏公亦谓安石学术不正,误天下国家,乞黜安石而升濂溪、二程、横渠,皆未及行。
先生既未暇及此,而庙位次序列安石于末而无所议,若将以为当然者。
然其申请第一事,固已先乞明载安石降在从祀指挥,而礼寺已为备录龟山之章。
龟山之章拔本塞源,已极其情状,今故揭之而无所讳,则其意亦将有望于后之君子改而正之矣。
恐或者不达乎此,遂以庙位次序为已经先生之手而无复可议,故复及之,览者其详焉。
嘉定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门人山阳度正谨书。
经过邵武军乞往祖茔展省奏状1132年5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梁溪集》卷六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邵武市
右,臣遵奉圣旨,将带任仕安所部人马前去广东抚定州县,今月二十五日,已入邵武军界。
缘臣昨起离抚州日,将一行军兵辎重器甲,尽用溪船装载往邵武军,以免山路崎岖般挈之劳。
今到邵武军,却合差拨人夫措置出陆。
又有本军老小约计二千馀人,欲自邵武军分拨,由汀州路潮州安泊,亦合擘券差官部辖前去,须留三五日方得办集。
契勘邵武军系臣乡里,有祖茔去城七里,久不展省。
臣已一面措置辎重器甲,为陆行计,分拨老小往潮州外,量带人从前去祖茔展省,并不相妨,亦无分外留滞日数。
缘臣见统军马,合具奏知。
〔小贴子〕臣契勘自邵武军江西路与孟庾、韩世忠商议,同共措置,及一就将带分拨人兵前去广东,更无留滞去处。
惟是去行在益远,日望朝廷回降指挥,深虑传递及专差人道路稽迟,所有乞用金字牌降下事件,伏望圣慈照察,特降指挥
庆元府教授陶公墓志铭嘉定十年四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二、《漫塘集》卷二八
嘉定辛未夏五月乙巳,皇帝御集英殿进士第,国学上舍奏名陶君大甄与焉。
先是君之兄大章亦由内舍试礼部,奏名擢第,教授庐州,累该恩封其父士达宣义郎
至是宣义携诸孙及常所亲厚供张和宁门外以须,君衣袍秉简,奉所赐尚书敕牒入拜亲膝下,曰:「微大人不及此」。
士类荣之。
浙右故多大家,以教子取科第为常,而登第罕及亲在,又兄弟出处不齐。
宣义寿且康,而君兄弟初命即为师儒官,不屑簿书期会事,故尤为世所歆艳。
既谒选,授迪功郎安庆府府学教授
甫一岁,丁宣义忧。
服除,得阙惟旧,未及戍而逝矣。
闾里泣相吊曰:「继自今,谁恤我者」!
盖由辛未丙子不六年间,而哀荣之反如此,余尚忍言之!
惟陶氏望浔阳,散居江浙者皆其裔。
君字成之
曾祖得祥,不仕。
文干,始自苏之震泽墅徙嘉兴思贤乡,以长子官右选封保义郎
宣义承父祖业,有裕惟用以赈贫教子,性孝友笃实,其事亲无所不尽。
母沈氏孺人,没于庆元间,葬所居之西二里,比宣义合葬,无岁不增葺。
居外艰时年已五十,毁甚,虽疾不御荤酒。
少与兄章之齐名。
章之性直亮,然颇伤急,君常以缓济之。
家事多属君,君裁处其平,无毫发私。
君以为可,章之亦曰可,虽财用会计,亦不复问多寡盈缩,其友爱如此。
乙亥夏宅坏于火,始议更建,余寓书引礼经,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劝使外同寝奥以待祭祀宾客,内殊阃阈以便燕私。
君复书曰:「吾兄弟少长相依,忍垂老异处乎」?
余恧焉。
云间陆氏。
其家既析异,有鬻业者,君受之。
既病,语妻子曰:「吾宁利此?
我死,汝称所宜尽归之」。
士以贫告踵相接,一无吝色;
其所爱敬,事之竭力。
邂逅启衅,曰:「吾惟不愧此心耳」。
一无所归咎。
乡邻不能自振者,日闯门自诉,率慊意去。
方宣义寝疾,祈祷百方,顾以妄施无益,默体亲志,许振贫十岁,岁千户,为钱五百。
是岁数已益,曰:「及吾未瞑,尚再行之。
继是毋忘,毋使吾有负也」。
妻子奉承惟谨。
素善自养,至是以饮冷得疾。
医曰弱也,过投刚剂,病遂殆。
预敕家务,细大不遗。
火后寓居旁舍,忽起,四顾曰:「是浅迫,宜亟迁」。
趣白章之,欲以翌日入新居,家人以未讫工难之。
章之幸其迁而愈也,亟命绸缪牖户,夜不辍工。
明日薄晚,君坐篮舆纵观前后,喜见颜色,及卧榻跃而登。
家人贺曰:「庶有瘳乎」。
君笑曰:「吾以彼难于停丧,又死非其所,使汝曹遗憾,故迁尔,诘旦吾其行乎」。
是夕不寐,数问夜如何
或曰将旦矣,即戒家人毋泣以乱我,因正容屏气而逝。
盖其用力于此久矣,得年五十四。
三子:长曰子濛,蚤卒;
次子沂、子渊,习进士业。
孙男一人,崇。
明年丁丑夏四月己酉,子沂、子渊奉伯父命祔君考妣墓。
前期,子沂衰绖访余漫塘上,拜且泣曰:「铭吾先君莫如子,子其毋辞」。
余娶君季女弟,与君兄弟游良厚,悼亡二十有五年,而君兄弟爱余如初。
余而不铭,谁当铭者。
铭曰:
维孝维友,百行之首。
既丰其本,宜末之茂。
亦既起之,而遂止之。
以启后人,尚勿泚之。
持老语录序1179年5月25日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三、《渭南文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持禅师明州鄞人,世为士。
一旦弃发须学佛,得法于白牛卿。
初在馀姚法性,数年忽谢去。
欲以雍熙邀致,疑不就,试一问之,师欣然曰:「愿即得檄」。
牧大喜。
师怀负包笠,即日徒步入院,秉节如金石,说法如雷霆,虽从之游者不过四五十辈,而名震吴越,尽交一世名卿贤大夫
予先君会稽公知之最深。
予时甫数岁,侍先君旁,无旬月不见师,至今想其抵掌笑语,瞭然在目前,夷粹真率,真山林间人也。
后又徙居雪窦、护圣二山,年德益高,如径山杲公辈,皆以丈人行尊事之。
其灭也,谈笑如平时,盖以真率为佛事者耶?
得法弟子子询行光、如寂广勤,或出世说法,或遁迹众中,皆不幸早逝去。
而法扬用璋独在扬,于是亦住护圣,岿然为丛林耆宿。
璋老且病,犹自力刻师语录,且合辞属予为序。
师可谓有子矣。
予以先君故,不敢辞。
淳熙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山阴陆某序。
曾文清公奏议稿1206年5月25日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九、《渭南文集》卷三○、《放翁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绍兴末,贼亮入塞,时茶山先生会稽禹迹精舍,某自敕局罢归,略无三日不进见,见必闻忧国之言。
先生时年过七十,聚族百口,未尝以为忧,忧国而已。
后四十七年先生曾孙黯以当日疏稿示某。
于今某年过八十,仕忝近列,又方王师讨残虏时,乃不能以尘露求补山海,真先生之罪人也。
开禧二年岁在丙寅五月乙巳,门生山阴陆某谨书。
曾文清公诗稿1206年5月25日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九、《渭南文集》卷三○、《放翁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河南文清公早以学术文章擅大名,为一世龙门。
顾未尝轻许可,某独辱知,无与比者。
士之相知,古盖如此。
西汉时专门名家之师,众至千馀人,然能自见于后世者寡矣。
扬子惟一侯芭,至今诵之,故识者谓千人不为多,一人不为少。
某何足与乎此?
读公遗稿,不知衰涕之集也。
开禧丙寅岁五月乙巳,门生笠泽陆某谨识。
乞罢详定役法劄子1086年5月25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七、《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三之二五(第六册第五○三二页)、六五之五一(第七册第六一八二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八、《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一四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五月二十五日朝奉郎、试中书舍人苏轼劄子奏:臣近奏为论招差衙前利害,所见偏执,乞罢详定役法,寻奉圣旨依所乞,今来给事中胡宗愈却封还上件圣旨。
切缘圣旨,本缘臣自知偏执乞罢,即非朝廷以臣异议罢臣,胡宗愈不知,误有论奏。
重念臣前来议论,委是疏阔。
又况衙前招之与差,所系利害至重,非止是役法中一事。
臣既不同,决难随众签书
伏乞依前降指挥,早赐罢免。
取进止。
论积欠六事并乞检会应诏所论四事一处行下状108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三、《文献通考》卷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文编》卷一九、《右编》卷三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嘉靖《维扬志》卷三二、乾隆《江都县志》卷三一、光绪《甘泉县志》卷一九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元祐七年五月十六日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知扬州苏轼状奏:臣闻之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夫民既富而教,然后可以即戎,古之所谓善人者,其不及圣人远甚。
今二圣临御,八年于兹,仁孝慈俭,可谓至矣。
而帑廪日益困,农民日益贫,商贾不行,水旱相继,以上圣之资,而无善人之效,臣窃痛之。
所至访问耆老有识之士,阴求其所以,皆曰,方今民宽政,无它疾苦,但为积欠所压,如负千钧而行,免于僵仆则幸矣,何暇矫然举首奋臂,以营求于一饱之外哉。
今大姓富家,昔日号为无比户,皆为市易所破,十无一二矣。
其馀自小民以上,大率皆有积欠
监司督守令,守令督吏卒,文符日至其门,鞭笞日加其身,虽有白圭、猗顿,亦化为筚门圭窦矣。
自祖宗已来,每遥赦令,必曰,凡欠官物,无侵欺盗用,及虽有侵盗而本家及伍保人无家业者,并与除放。
祖宗非不知官物失陷、奸民幸免之弊,特以民既乏竭,无以为生,虽加鞭挞,终无所得,缓之则为奸吏之所蚕食,急之则为盗贼之所凭藉,故举而放之,则天下悦服,虽有水旱盗贼,民不思乱,此为捐虚名而收实利也。
自二圣临御以来,每以施舍己责为先务,登极赦令,每次郊赦,或随事指挥,皆从宽厚。
凡今所催欠负,十有六七,皆圣恩所贷矣。
而官吏刻薄,与圣恩异,舞文巧诋,使不该放
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以胥吏之所使,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日有所得,若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
自非有力之家,纳赂请赇,谁肯举行恩贷,而积欠之人,皆邻于寒饿,何赂之有。
其间贫困扫地,无可蚕食者,则县胥教令供指平人,或云衷私擅买,抵当物业,或虽非衷私,而云买不当价,似此之类,蔓延追扰,自甲及乙,自乙及丙,无有穷已。
每限皆空身到官,或三五限得一二百钱,谓之破限。
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盖无虚日,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户。
嗟乎,圣人在上,使民不得为陛下赤子,而皆为奸吏食邑户,此何道也!
商贾贩卖,例无现钱,若用现钱,则无利息,须今年索去年所卖,明年索今年所赊,然后计算得行,彼此通济
今富户先已残破,中民又有积欠,谁敢赊卖物货,则商贾自然不行,此酒税课利所以日亏,城市房廊所以日空也。
诸路连年水旱,上下共知,而转运司窘于财用,例不肯放税,纵放亦不尽实。
虽无明文指挥,而以喜怒风晓官吏,孰敢违者。
所以逐县例皆拖欠两税,较其所欠,与依实检放无异,于官了无所益,而民有追扰鞭挞之苦。
近日诏旨,凡积欠皆分为十料催纳,通计五年而足。
圣恩隆厚,何以加此。
而有司以谓有旨倚阁者方得依十料指挥,馀皆并催。
纵使尽依十料,吏卒乞觅,必不肯分料少取。
人户既未纳足,则追扰常在,纵分百料,与一料同。
臣顷知杭州,又知颍州,今知扬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民,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蹙,死亡过半。
欠籍不除,以至亏欠两税,走陷课利,农末皆病,公私并困。
以此推之,天下大率皆然矣。
臣自颍移扬,舟过濠、寿、楚、泗等州,所至麻麦如云。
臣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父老,皆有忧色。
云:「丰年不如凶年。
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
若丰年举催积欠,胥徒在门,枷棒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
言讫泪下,臣亦不觉流涕。
又所至城邑,多有流民。
官吏皆云:「以夏麦既熟,举催积欠,故流民不敢归乡」。
臣闻之孔子曰:「苛政猛于虎」。
昔常不信其言,以今观之,殆有甚者。
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
臣窃度之,每州催欠吏卒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馀万虎狼,散在民间,百姓何由安生,朝廷仁政何由得成乎?
臣自到任以来,日以检察本州积欠为事。
内已有条贯除放,而官吏不肯举行者,臣即指挥本州一面除放去讫。
其于理合放而于条未有明文者,即且令本州权住催理,听候指挥
其于理合放而于条有碍者,臣亦不敢住催。
各具利害,奏取圣旨,谨件如左。
一、准元祐五年五月十四日敕节文:「应实封投状承买场务第五界已后,见欠未纳净利过日钱,亦许比第四界以前三界内一界小数催纳」。
上件条贯,止为过界有人承买场务,可以分界,见得最小一界钱数豁除见欠,其间界满,无人承买场务,只勒见开沽人认纳过日钱数者,即无由分界,见得小数,所以不该上条除放。
朝廷为见无人承买场务,比之有人承买者,尤为败阙,不易送纳,反不该上条除放,于理不均,故于元祐六年颁条贯内,别立一条:「诸场务界满未交割者,且令依旧认纳课利,及过日钱,若委因事败阙,或一年无人投状承买,经县自陈申州,本州差官,限二十日体量减定净利钱数,令承认送纳,仍具减定钱数出榜,限一季召人承买。
无人投状,本州再差官减定出榜
限满,又无人投状,依前再减出榜
若减及五分以上,无人投状,申提刑司差官与本州县官同共相度,再减节次,依前出榜
如减八分以上,无人投状承买,委是难以出纳净利钱,即所差官与本州县保明申提刑司审察,保明权停闭讫奏(自界满后至停闭日,见开沽人,只依减定净利钱数送纳。」)
臣今看详,朝廷立此两条,圣恩宽厚,敕语详备,应有人无人承买场务,皆合依条就小送纳,无可疑惑。
只缘官吏多以刻薄聚敛为心,又不细详条贯,所以诸处元只施行逐界通比就小催纳指挥,其界满无人承买,只依减定净利钱数送纳条贯多不施行。
臣细详上条,既云「自界满至停闭日,见开沽人只依减定净利钱数送纳」,即是分明指定合依临停闭日减定最小钱数送纳。
虽逐次减定钱数不同,缘皆未有人承买,不免更减,终非定数。
既已见得临停闭日所减定数,岂可却更追用逐次虚数为定!
臣已指挥本州行下属县,应界满败阙无人承买场务,系见开沽人承认送纳者,并依上条只将临停闭日所定最小钱数为额催纳。
内未停闭已前,有人承买,即系上条,各以当限所减定钱数为额催纳。
以上如有欠负,即将已前剩纳过钱数豁除。
如已纳过无欠负者,即给还所剩,本州已依应施行讫。
深虑诸路亦有似此施行未尽处,乞圣旨备录行下。
一、准元祐五年四月九日朝旨:「应大赦以前,见欠蚕盐和买青苗钱物,元是冒名,无可催理,或全家逃移,邻里抱认,或无头主,均及干系人者,并特与除放」。
今勘会江都县人户积欠青苗钱斛二万四千九百二十贯石,内四千九百贯石,系大赦已前欠负逃移,臣已指挥本州,依上件朝旨除放去讫。
一千五百二十五贯石,虽系大赦前欠负,却系大赦后逃移,未有明文除放,见今无处催理,不免逐时行下乡村勘会,虚有搔扰。
臣已指挥本州更不行下,欲乞圣旨指挥应大赦前欠负蚕盐和买青苗钱,但见今逃移无处催理者,本县官吏保明,并与除放。
〔贴黄〕勘会上件朝旨,经隔二年,不为除放,臣今来方始施行。
深虑诸州、军亦有似此大赦前欠蚕盐和买青苗钱逃移人户,合依圣旨除放,而官吏不为施行者,乞更赐行下免罪改正。
一、检准《熙宁编敕》:「诸主持仓库欠折官物、买扑场务少欠课利元无欺弊者,其产业虽已估计倍纳入官,许以所收子利纽计还元欠官钱,数足,即给还或贴纳所欠钱数,相兼收赎,如过十年不赎,依填欠田宅条施行。
系十保干系人产业,虽欠人有欺弊,亦准此」。
此乃祖宗令典,虽熙宁新法,亦许准折欠数,数足便还。
只因元丰四年十二月内,两浙转运司奏,买扑之人多是作弊,拖欠合纳课利,须至官司催逼紧急,却便乞依条将产业在官,拘收子利,折还系元抵田产物业。
窃缘所出花利微细,卒填所欠官钱不足。
看详买扑场务,并系人户情愿实封投状,抱认勾当,其课利依条自合逐月送纳,即与公人主持仓库欠折官物陪填事体不同。
今相度欲乞于《编敕》内删去「买扑场务少欠课利」八字,因此立法,诸主持官物欠折无欺弊者,其产业估纳入官,以所收子利,准折欠数,候足给还,或贴纳钱收赎。
如过十年不赎,依填欠田宅法。
系十保干系人产业,虽元欠有欺弊,仍以所估纳抵产子利,准折欠数,通计偿足给还抵产。
其以前欠负,亦准此,内剩纳过钱数,仍给还所剩。
一、准元丰三年九月二十八日《明堂赦书》节文:「开封府及诸路人户,见欠元丰元年以前夏秋租税,并沿纳不以分数,及二年以前误支雇食水利罚夫买扑场务出限罚钱,并免役及常平息钱,并特与除放」。
是时转运司申中书称,见欠丁口盐钱,及盐博绢米及和预买细绢,并系人户已请官本,不合一例除放。
中书批状云:勘会赦书内,即无见欠丁口盐钱并盐博绢米及和预买䌷绢已请官本除放之文,因此州县却行催理。
至元丰八年登极赦书,亦是除放两税,沿纳钱物。
后来尚书户部仍举行元丰四年中书批状指挥,逐年蚕盐钱绢和预买䌷绢等,系已请官本,并不除放。
臣今看详,内蚕盐钱绢一事,盐本至轻,所折钱绢至重。
只如江都县每支盐六两,折绢一尺。
盐六两,元价钱一十文五分足,绢一尺,价钱二十八文一分足。
其支盐纳钱者,每盐五斤五两,纳钱三百三十一文八分足,比元价买盐每斤二十八文足已多一百八十三文足。
又将钱折,所估价至低。
又有仓省加耗及脚剩之类,一文至纳四五文。
今来既不除放,即须催纳绢折色,所以人户愈觉困苦。
臣今看详,丁口盐钱绢既为有官本,难议除放,即合据所支盐斤两实直价钱催纳,岂可将折色绢上增起钱数尽作官本,显是于理合放,于条未有明文。
臣已指挥本州,应登极赦前见欠丁口盐钱及盐博绢米之类,只据当时所支官物实直为官本催纳,其因折色增起钱数,并权住催理,听候朝旨。
伏望圣慈特赐指挥,依此除放。
一、准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书》:「应内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钱二百贯以下,并特与除放」。
续准元祐二年二月七日都省批状:「知郑州张璪劄子奏,臣伏睹《明堂赦书》节文,诸路人户,见欠市易钱二百贯以下,并特与除放。
臣自到州,契勘得本州旧系开封府管城县日,本县市易抵当所,于元丰二年五月以后,节次准市易上界牒,准太府寺牒支降到疋帛散茶,令搭息出卖
其本州自合依条许人户用物货等抵请及见钱变易,本州却赊卖与人户,仍不曾结保,致有二百九十八户除纳外,共拖欠下官钱计一千九百馀贯文。
虽契勘得逐户名下见欠各只是二百以下,本州为是元管勾官司违法赊散,不依太府寺搭息出卖指挥,致人户亦不曾用物货抵请,即与市易旧法许人结保赊请金银物帛见欠官本事体不同,以此未敢引用赦敕除放。
系上件人户所欠物帛价钱,本因官吏违法赊过,其人户元不知有此违碍。
伏望圣慈矜恤,特许依赦除放,庶使贫民均被圣泽」。
户部看详,住罢赊请,后来违法赊散过钱物,并府界县分人户抵当亏本糯米,各与未罢已前依条赊请事体不同。
今勘当难以依赦除放。
都省批状,依户部所申。
又续准元祐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敕:「勘会内外见欠市易非违法赊请人户,已降指挥,二百文已下除放,其外路系违法者,即不该除放。
切缘本因官司违法赊卖,今来人户若不量与蠲放,显见独不沾恩,须议指挥」。
十月二十五日奉圣旨,令户部指挥诸路,契勘官私违法除放人户,许将息罚充折外,见欠钱二十文已下者,并与除放。
又续准元祐四年正月初十日转运司牒:「准尚书户部符,据淮南转运司状,契勘本路市易欠钱,除依条赊借,并元系经官司违法赊欠,已依上项赦敕朝旨施行外,元有未承元丰四年五月十九日朝旨住罢赊借以前,并以后有人户于市易务差出计置变易勾当人等头下赊借钱物,见欠不及二百及二十以下,今详所降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敕》,止言市易欠钱人户,见欠二百文以下除放,并元祐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朝旨,亦止言官司违法赊借,见欠二十文以下除放,今来前项人户,从初径于市易差出勾当人等头下赊欠,本司疑虑,未敢一例除放申部者。
本部看详,《明堂赦》云内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二百以下除放。
及近降朝旨,亦止云官私违法私放人户许将息罚充折外,见欠二百以下除放,即无似此窠名明文
今据所申符,本司主者详此,一依前后所降朝旨施行,无至违误」。
臣今看详,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书》,止言「应内外欠市易务钱二百以下,并与除放」。
赦文简易明白,元不分别人户于官司请领或径于勾当名下分请,亦不拘限官司依条赊卖或违法俵散,及有无抵当结保搭息不搭息之类,但系欠市易务钱二百以下者,便合依赦除放,更无疑虑。
切原圣意,盖为市易务钱,本缘奸臣贪功希赏,设法陷民,赤子无知,为利所罔,故于即位改元躬祀明堂始见上帝之日,亲发德音,特与除放。
皇天后土,实闻此言。
当时有识,已恨所放不宽,既知小民为官法所陷,何惜不与尽放,更立二百贯之限。
然是时欠负穷民,无不鼓舞涕泣,衔荷恩德。
曾未半年,已有刻薄臣寮,强生支节,析文破敕,妄作申请,致有上项续降圣旨及都省批状指挥,应官司违法赊借者,止放二十以下,其于差出勾当名下赊请者,并不除放一文,使宗祀赦文,反为虚语,非独失信于民,亦为失信于上帝矣。
所系至大,而俗吏小人曾不为朝廷惜此,但知计析锥刀之末,实可痛悯。
臣窃仰料二圣至仁至明,已发德音,除放二百以下,岂有却许刻薄臣寮出意阻难追改不行之理?
必是当时议者,以为欠钱之人,诈立私下赊买人姓名,分破钱数,令不满二百,侥倖除放,以此更烦朝省别立上项条约,以防情弊,一时指挥,不为无理。
今来岁月已久,人户各蒙监催枷锢鞭挞,困苦理极,若非本身实欠,岂肯七年被监,不求诉免?
以此观之,凡今日欠户,并是实欠,必非私相计会为人分减之人,明矣。
伏望圣慈,特与举行元祐元年九月六日赦书,应内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钱二百以下,不以官私违法不违法,及人户于官司请领或径于勾当名下分请者,并与除放,所贵复收穷困垂死之民,稍实宗祀赦书之语,以答天人之意。
一、准元祐六年五月二十六日圣旨:「将府界诸路人户,应见欠诸般欠负,以十分为率,每年随夏秋料各带纳一分,所有前后累降催纳欠负分料展阁指挥,更不施行」。
臣今看详上项指挥,明言应见欠诸般欠负并分十料催纳,元不曾分别系与不系因灾伤分料展阁之数,圣恩宽大,诏语分明,但系欠负,无不该者。
只因户部出纳之吝,别生支节,谓之申明。
其略云:「本部看详,人户见催逐年拖欠下夏秋租税赃赏课利省房没官等钱物,若不系因灾伤许分料展阁理纳之数,自不该上条」。
尚书省八月三日批状指挥,依所申施行,即不曾别取圣旨。
臣尝谓二圣即位已来,所行宽大之政,多被有司巧说事理,务为艰阂,使已出之令,不尽施行,屯膏反汗,皆此类也。
兼检会元祐敕节文:「诸灾伤倚阁租税,至丰熟日,分作二年四料送纳,若纳未足而又遇灾伤者,权住催理」。
今来元祐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圣旨指挥,虽分为十料,比旧稍宽,又却冲改前后分料展阁指挥,即虽遇灾伤,亦须催纳。
水旱之民,当年租赋尚不能输,岂能更纳旧欠?
显是缘此指挥,反更不易,欲望特降圣旨,应诸般欠负,并只依元祐五年五月二十六日圣旨指挥,分十料施行。
仍每遇灾伤,依元祐敕权住催理。
内人户拖欠两税,不系灾伤倚阁者,亦分二年作四料送纳,未足而遇灾伤者,亦许权住催理。
所有户部申明都省批状指挥,乞不施行。
〔贴黄〕议者必谓若如此施行,今后百姓皆不肯依限送纳两税,侥倖分料。
臣以谓不然。
《编敕》明有催税末限不足分数官吏等第责罚,令佐至冲替,录事司户与小处差遣,典押勒停,孔目、管押官降资,条贯至重,谁敢违慢。
若非灾伤之岁,检放不尽实者,何缘过有拖欠。
若朝廷不恤,须得并催,则人户惟有逃移,必无纳足之理。
一、臣先知杭州日,于元祐五年九月奏:「臣先曾具奏,朝廷至仁,宽贷宿逋,已行之命,为有司所格沮,使王泽不得下流者四事。
其一曰:见欠市易籍纳产业,圣恩并许给还,或贴纳收赎。
而有司妄出新意,创为籍纳、折纳之法,使十有八九不该给赎。
其二曰:积欠盐钱,圣旨已许止纳产盐场监官本价钱,其馀并与除放。
提举盐事司执文害意,谓非贫乏不在此数。
其三曰:登极大赦以前人户,以产当酒见欠者,亦合依盐当钱法,只纳官本。
其四曰:元丰四年杭州拣下不堪上供和买绢五万八千二百九十疋,并抑勒配卖与民,不住鞭笞,催纳至今,尚欠八千二百馀贯,并合依今年四月九日圣旨除放。
然臣具此论奏,自经一百八日,未蒙回降指挥,乞检会前奏四事,早赐行下」。
尚书省取会到诸处,称不曾承受到上件奏状。
十二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令苏轼别具闻奏。
臣已于元祐六年正月九日,备录元状,缴连奏去讫,经今五百馀日,依前未蒙施行。
伏乞检会前奏,一处行下。
右,谨件如前。
今所陈六事及前所陈四事,止是扬州杭州所见。
窃计天下之大,如此六事、四事者多矣。
若今日不治,数年之后,百姓愈困愈急,流亡盗贼之患,有不可胜言者。
伏望特留圣意,深诏左右大臣,早赐果决行下。
臣伏见所在转运、提刑,皆以催欠为先务,不复以恤民为意。
盖函、矢异业,所居使然。
臣愚欲乞备录今状及元祐六年正月九日所奏四事,行下逐路安抚钤辖司,委自逐司选差辖下官僚一两人,不妨本职,置司取索逐州见催诸般欠负科名户眼,及元欠因依,限一月内具委无漏落,保明供申,仍备录应系见行欠负敕条,出榜晓示。
如州县不与依条除放,许诣逐司自陈,限逐司于一季内看详了绝,内依条合放而州县有失举行者,与免罪改正讫奏。
其于理合放而未有明条或于条有碍者,州权住催理,奏取敕裁,仍乞朝廷差官三五人置局看详,立限结绝。
如此则期年之间,疲民尚有生望,富室完复,商贾渐通,酒税增羡,公私宽泰,必自此始也。
臣身远言深,罪当万死,感恩徇义,不能默已。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本州近准转运司牒坐准户部符:「臣寮上言,去岁灾伤人户,农事初兴,生意稍还,正当惠养,助之苏息。
伏望圣慈许将去年检放不尽秋税元只收三二分已下者,系本户已是七八分灾伤,今来若纳钱尚有欠,必是送纳不前,乞特与除放。
其馀纳钱见欠人户,亦乞特与减免三分外,若犹有欠,并上二等户,如不可一例减放,则并乞特与展限,候今年秋熟,随秋料送纳」。
其言至切,寻蒙圣恩送下户部
本部却只检坐元祐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敕节文灾伤带纳欠负条贯应破诏旨,其臣寮所乞放免宽减事件,元不相度可否。
显是圣慈欲行其言,而户部不欲,虽蒙行下,与不行下同。
臣今来所论,若非朝廷特赐指挥,即户部必无施行之理。
〔又贴黄〕臣今所言六事及旧所言四事,并系民心邦本,事关安危,兼其间逐节利害甚多,伏望圣慈少辍清闲之顷,特赐详览。
〔又贴黄〕准条,检放灾伤税租,只是本州差官计会令佐同检,即无转运司更别差官覆按指挥
臣在颍州,见逐州检放之后,转运司更隔州差官覆按虚实,显是于法外施行,使官吏畏惮不敢尽实检放。
近日淮南转运司为见所在流民倍多,而所放灾伤,多不及五分支破,贫粮有限,恐人情未安,故奏乞法外支给,若使尽实检放,流民不应如此之多,与其法外拯济于既流之后,曷若依法检放于未流之前,此道路共知,事之不可欺者也。
臣忝居侍从,不敢不具实以闻奏。
〔又贴黄〕京师所置局,因令看详畿内欠负。
辨正薛昌宋违御笔罪名状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九、《毗陵集》卷九
右,臣今月初六日据朝散郎薛昌宋赴台投状,叙述宣和六年监左藏库,为步军司例物事断违御笔,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除名勒停,寔为非辜,乞敷奏改正者。
契勘臣昨来备员察官,轮当推勘上件公事,具知本末。
户部左藏库先于宣和六年闰三月内奉御笔,限两日支步军司厢军例物。
本库已依限据已到支帖尽数支讫外,有其馀数目未有支帖到库,无凭照支。
步军司何灌便作本库不支申奏,画下御笔,送台推勘。
寻根勘得所支例物限内桩管并足,依法候见支帖方合支给,所有户部左藏库即无违御笔事迹,止坐有失申催支帖情犯,约系杖罪,具案奏闻。
大理寺,初亦约定杖罪,其后忽作违御笔处断,寔与元勘情法轻重略不相当。
盖缘是时内侍梁平总领左藏库,朝廷恶其擅权不法,罢平总领,平无所发怒,因以偿怨。
大理寺两次定作杖罪,并令退换,又令梁平覈实,遂皆坐违御笔之罪。
朝廷灼见非辜,当年五月二十五日奉圣旨令大理寺根究,仍令步军司具析,既系未曾给降支帖,因何元奏内称系未支数?
限一日具析闻奏。
才行遣间,又奉御笔免勘疏放,于是命官追削者一十八人,吏杖脊者七人。
户部侍郎王义叔独免除名即复差遣外,其馀虽累遇大霈稍已牵叙,而无辜之冤终未昭洗。
臣窃谓违御笔为大不恭,大不恭为十恶,立法太重,靖康之间,臣寮固尝论列废罢。
又况初非违犯,止以一时小人弄权而诏狱成案,一切不用,诬以十恶,滥孰甚焉。
是时臣虽作勘官,目睹其事,不当言责,无由论奏。
臣今待罪言路,仰当陛下明烛幽隐宣达下情之时,深惩前日阉寺挠法之弊,不容有冤抑不伸。
薛昌宋诣台雪诉,臣既知之,岂敢缄默?
欲望圣慈将一时被罪官吏特赐改正,仍理断月日,更诏有司似此之类,并令检举改正施行。
庶几冤滥获伸,感召和气,仰副圣明钦恤之意。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浮丘公灵泉政和四年五月 北宋 · 张挺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六三、康熙《嵩山志》卷一二、《说嵩》卷二五、《金石萃编》卷一四六、乾隆《河南府志》卷八四、乾隆《偃师县志》卷二四、《偃师金石遗文补录》卷一一
崧高之下曰缑氏山周灵王太子子晋吹笙之地也。
子晋受道于浮丘公,公接而仙去,距山不远,遗冢俱存,民俗传为浮丘藏剑之所,即其巅构祠以祀焉。
俯瞰道周,更为别庙,里民岁时祈报。
逮至政和三年夏六月,泉出庭下,澄澈象鉴,醴甘过饴,映带清流,人初易之。
俄鸥凫泳者辄死,众乃惊悟,始识景贶
病者请祷,饮之即愈,于是相与谋甃,以文塼疏为方沼,藻饰丹雘,祈向云来。
洪惟永安为邑,肇自大宋圣祖神宗,弓剑所閟,而崧高之岳,作镇中土,介邑之间,真仙所宅,灵显辈出,宜有福泽,惠施于民。
稽考传记,实表国之祥。
比年而来,朝廷清明,百度修举,综名覈实,礼制乐成,河清海晏,芝禾并秀,木石荐祉,元善奇功,珍符嘉瑞,史不绝书。
盖由皇天眷祐,上德昭明,格致休美,以懋大业,顾不伟与!
则儒学之士,竞为词章,揄扬盛事,播诸声诗,以荐郊庙,实惟时也。
灵泉出于福地,神异焯然,莫之殚载,挺虽不才,承乏州县,歌咏圣德,矧臣子之职,敢以菲陋而辞!
谨著大略,以告来者。
其辞曰:
崧山之阳,复岫重冈。
山维缑氏,作镇其旁。
蒸为卿云,舒成景光。
仙圣之宅,其神无方。
在昔帝子,系自周王
浮丘挹袖,绛阙扶将。
夜月吹笙,乘云帝乡
鹤驭莫返,风吟松篁。
遗宫庙食,宝剑珍藏。
后千馀年,醴流其唐。
蠲疴疗疾,起痼愈尪。
惟神之惠,表国之祥。
帝德广运,修明馨香。
地不爱宝,大锡会昌
年谷顺成,降福穰穰。
本支百世,万寿无疆。
如山之崇,如泉之长。
小臣作诗,德意不忘。
政和四年五月二十五日张当世书,董颛立石,刘士□刊。
五星当聚周分奏景德四年 唐末宋初 · 史序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
今年太岁丁未六月二十五日,五星当聚周分。
臣寻推得五星自闰五月二十五日近太阳行度。
按《甘氏星经》曰:「五星近太阳而辄见者,如君臣齐明,下侵上之道也;
若伏而不见,即臣让明于君,此百千载未有也」。
但恐今夜五星皆伏。
按:《湘山野录》卷上,一九八四年中华书局校点本。